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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当日并州之战之后，征和帝便专门调拨三万大军驻守并州城，一方面提防北方夷人的动作，维护西北安宁，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及早为北伐而做准备。褚衍军中出身，即使现在事务繁重，每天依旧要抽出几个时辰到军营中。若是战备时期，更是直接在营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加上他过往辉煌的战绩，虽然他治军严谨，军法严苛，但三军将士依旧对他无不折服。

也正是如此，以往褚衍所在的军中是见不到一个斯文人的，哪怕是他身边的参军录事也都是他亲自从手下一同征战的将士之中挑选而出，闲时整理文书，参详军务，战时到了疆场之上也个个是能征善战以少敌多的好手。于是，当白珩出现在这样的军营之中时，他无疑成为了一个异类。

将士们久在军中对都城之中的形势不甚了解，自然也就不清楚这位新来的参军与位高权重的魏国公有什么瓜葛，但是只是从身形体魄上也能看的出来，这位带着少年稚气的公子哥分明并不怎么适合他们并州驻军。

不过碍于褚将军在军中的威慑力，即使大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人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忍不住疑惑他们军中也开始安插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了？将来打仗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抽出一队人来专门保护他？

对于这些在心底的质疑白珩是感觉不到的，他还沉浸在初入军营的兴奋与忐忑之中，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褚衍的身后巡视了整个营地，也在全军将士面前露了个脸。这里的氛围与他所预料的相近却又不甚相同，大抵是因为大战在即，气氛要比他想象的凝重的多，陛下北伐的诏书早就从都城传到了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马上要跟着褚将军打一场硬仗，要把被北夷一直侵占的大片土地亲手夺回来，所以三军上下士气昂扬，即使只是日常练兵也是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白珩安静地站在褚衍身后，看着他为将士训话。大概是在这种场景的衬托之下，褚衍的身影显得愈发的高大挺拔。他于三军之前长身而立，一只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紧握着斜挂在腰上的长剑剑柄，面沉如水，语调平静，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凝神屏气专心聆听。

白珩觉得自己到这种时候才见到了真正的褚衍大将军，这与他在朝堂，在书房，在围场都不尽相同，站在他的将士面前，他的身上自带了一种威严还有一种他将带着他的士兵们战无不胜的气魄。

白珩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褚衍身上，他回想起那日在都城将军府，褚衍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为他讲述了真正的并州之战，之后用几乎有些嘲讽地语调问他是不是对那个完美无缺的褚衍将军感到失望。可是时至今日，他与褚衍一同讨论兵法谋略，在来并州的路上同吃同住，他见到了更多的战场之外，说书先生或是民间传说里不会了解的日常生活里的褚衍，却不觉得丝毫的失望，反而一步一步为这样的褚衍将军所吸引，也不受控制的让他影响到自己的生活甚至是人生的走向。

所以认识褚衍应该算得上此生之幸吧？毕竟在这之后，那个原本在父兄羽翼之下生活的幼鸟终于迈出了鸟巢，身上也渐渐长起细碎短小的绒毛，虽不能让他翱翔长空，却足以让他此后的人生变得迥然不同。

褚衍毕竟刚回并州，即使前一晚将堆积的事务处理了大概，但大战在即，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只在大营呆了两个时辰，便带着白珩返回了城中。

二人骑马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已是晌午，街上充斥着各个摊铺传出的食物的香气，白珩牵着马慢吞吞地走在褚衍身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下一刻，他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便抱怨起来。褚衍耳力极好，即使街上声音嘈杂，他也清楚的听到了白珩肚子的轰鸣声，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往日里从大营返回总管府都是他孤身一人，他虽有亲卫但素来不喜他们随时跟在身边，像梁铮这种副将在返回并州城之后也有自己的事务要忙，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的身后无时无刻不跟着一个……，褚衍回过头看了白珩一眼，自己身后这应该算是多了一个小尾巴？

回想刚刚在营中，白珩几乎与他寸步不离，他向东跨一步白珩绝不会向西，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稍稍回过头都能看见白珩站在他身后，目光也紧紧锁在自己身上，那双澄澈的眼底有毫不掩饰地仰慕，更有一丝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坚定。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白珩丢在军中让他与其他参军录事一起，毕竟他从来没有身边随时随地带着个人的习惯。但不知为何，他却将他留在了身边，或许因为不管白珩愿不愿意，不管这背后有多少的权衡与利益纠葛，毕竟是他将白珩带到这军中来，也是他夸下海口说白珩只要在军中多加历练，堪成大器。或许就像当日他愿意与为他讲并州之战，愿与他讨论兵书讲解兵法，虽然都不像他会做的事情，但他还是做了。

况且他也想看看，如果他愿意伸出援手，这个少年是不是还会甘心当一个为人所不屑的纨绔？

褚衍自顾牵着马在前面走了半条街，突然在一家摊位前停了下来，顺手从一脸茫然的白珩手里抽出了马缰，指了指前面的长凳：“反正已经进城了，吃完东西再回府吧。”

白珩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鼻息之间全是食物的香气，唇角立刻就翘了起来，眉眼弯弯，心情愉悦地在摊位前坐了下来。等褚衍栓马归来，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冒着热气的汤面，白珩端坐在长凳上，看似一脸平静地在等褚衍，但是紧紧锁在面碗上的目光却暴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渴望。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幅样子褚衍忍不住翘了翘唇角，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才伸手拿了一双筷子递到白珩手里：“吃吧。”

白珩道了谢，拿了筷子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口的面喂到嘴里，迅速地嚼了几口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热汤，才满足地舒了口气，弯了眼角道：“西北的面确实要比都城的好吃，连面汤都好喝。”

西北重面食，但在这种小摊位上的汤面就算是再好吃，大概也无法与魏国公府每日精心准备的膳食相媲美。褚衍久在军中，行军打仗对吃食也就没有什么计较，却没想到白珩在这方面却丝毫没有任何地挑剔，也不知道他这十八年的纨绔究竟是怎么当的。

其实相处渐久，褚衍觉得白珩总会让他觉得意外，好像没有办法简单地将白珩归类为哪种人，自己也算阅人无数，却从来没见过白珩这种，超乎于主流正统之外的，他生在权贵之家，父兄皆非常人，他却依旧我行我素，并不因为这样就逼迫自己去走什么仕途，当然这或许与他家中的纵容有关，但他又与那些真正意义上的膏粱之馀大不相同，他有自己的分寸与底线，他虽算得上“不务正业”，却从来不祸及他人。

总而言之，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办法轻易地就给这个少年定性为什么样的人，也因而更忍不住想要与之接触，想看看他还能给自己哪些意外。

褚衍这顿饭依旧吃的很快，等他放下筷子看向白珩的时候发现对方的面碗居然也空了，不由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多言准备起身结账，却见白珩坐在长凳上没有动作，一只手按着胸口面色纠结。

褚衍微微挑眉：“怎么？”

白珩剧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下一刻却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嗝，白皙的面孔跟着就涨红起来。白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勇气去看褚衍的表情。因为昨日晚膳见识到对方的速度，所以白珩今日故意大口吃面只想快点吃完不再顶着褚将军的注目吃饭，却没想到出了更大的糗。

褚衍愣了一下，下一刻唇畔依然漾出笑意，他有些好笑地伸手将白珩一直遮着自己脸的手拉了下来，在他后背轻轻地拍了拍，语气却变得格外和缓：”在外行军打仗为了避免延误战机，所以习惯了速食，这点你不用效仿我。“

白珩抬起头，对上褚衍带着笑意的脸。大概是性格使然，又或者是久在军中，褚衍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可是此时他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这样的褚衍让白珩忍不住看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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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废，日常还废，一天比一天更新晚了，作者哭着面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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