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的第一场雪一直下了三天才停下来。皇宫里的宫人们都出门扫雪了。
罗娇娇陪着姐姐在寝殿里闷了三天。她早就安耐不住性子想出去透透气了。
晌午罗田儿小憩的时候,罗娇娇吩咐庆儿照顾好她的阿姊,自己跑出了的殿门。
风停雪霁,日阳高升。
德明殿外的路面上的雪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树下还堆着些许残雪。
罗娇娇开心地仰望着晴朗朗的天空,愉快地伸出手臂想要拥抱俯首大地的太阳。
“这么开心?”薄郎君出现在了罗娇娇的面前。
“您怎么来了?”罗娇娇放下手臂看向薄郎君那张俊面。
“雪下了三天,我也在宫里住了三日!”薄郎君抬头看向了晴空。
“我待得闷了,所以出来透透气!”罗娇娇瞅着薄郎君俊朗的侧颜挪不开眼。几天没见,她还真的有些想他了。
他是不是来看自己的呢?罗娇娇想到这里,脸上飞起了红云。
“来了!我们进去说!”代王走过来道。
薄郎君和罗娇娇赶忙施礼,然后二人跟着代王进了殿内。
“王妃睡下了!”罗娇娇向代王解释着。
“你也听听吧!”代王看了一眼罗娇娇,然后坐在了几案后。
代王告诉罗娇娇和薄郎君,王妃的生产期就在这几日。他已经命太医和接产婆子在东殿待命,随时准备给王妃接产。
薄郎君说他已经令姜钰去府里接药公进宫了。代王和罗娇娇听了,心里也都安稳了许多。
“臣就陪着王上住在偏殿吧!”薄郎君看出了代王的紧张情绪。
“好!有劳国舅了!”代王也的确是怕得紧。
代王设了晚宴款待薄郎君。晚宴很丰盛,罗娇娇坐在自己阿姊的身边照顾她。
罗田儿今日高兴,多吃了一点儿。她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的妹子夹菜。
代王见王妃一直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的妹子,他的心里挺高兴。
薄郎君见代王终于不再对罗娇娇抱有成见,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阿姊!我扶你去休息吧!”罗娇娇见姐姐坐得时间长了些,便起身搀扶着罗田儿去了内室。
“罗小娘似乎懂事了许多!”代王看着罗娇娇的背影道。
“人总会长大,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薄郎君意味深长地看向代王。
“舅舅说得没错!”代王也听出了薄郎君的话意。
夜半,睡在内室榻上的罗娇娇听得姐姐轻唤她的声音。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她的姐姐罗田儿坐在床上,一手紧拉着幔帐。
“阿姊!你是不是快生了?”罗娇娇猛地跳下地,跑到了姐姐的床边拉开了帘幔。
罗田儿的额头见汗,一只手捂着腹部,脸上现出痛苦不堪的模样。
“阿姊!你忍着点!庆儿!快请王上!”罗娇娇跑到内室门口冲守在外间的庆儿失声叫道。
庆儿也顿时紧张起来。她跑出了代王的寝殿,直奔偏殿而去。
代王听到庆儿在门外的禀报,赶紧和薄郎君披衣而起。
“快去传产婆和太医!”薄郎君见代王半天也找不到衣袖,就一边帮他穿衣,一边吩咐庆儿。
“对!对!快传!”代王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系好了腰带,然后跑出了偏殿直奔自己的寝殿而去。
薄郎君拿了两件披风,大步流星地跟在了代王的身后。姜钰也随着他们来到了代王的寝殿门外。
产婆已经吩咐宫人们准备热水,并且在外间的地上搭了厚厚的地铺。
代王要进去,却被产婆拦在了外面。薄郎君给代王披上了披风,让他耐心地等待。
罗娇娇扶着姐姐罗田儿躺在了地铺上。罗田儿的一只手手紧紧地抓着自己妹子的手。
“阿姊!我在!别怕!”罗娇娇其实心里是怕得要命。她的脸色煞白,眼睛不安地看着指挥宫人做事的产婆。
罗田儿忍着腹部的阵阵剧痛不吭声。罗娇娇看着姐姐痛苦的样子对她说:“阿姊!疼就喊出来吧!”
“不疼!”罗田儿知道自己的夫君胆小,也知道他就在外面。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就是不出声。
“咬着这个!”产婆看到罗田儿的嘴唇出了血,惊得赶忙拿了一方折叠了几层的巾帕递给了罗娇娇。罗娇娇把巾帕放在了罗田儿的口中。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呢?”代王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您是代王!不能让血气冲撞了您!”匆匆赶来的徐内侍回道。
“怎么样了?”薄姬也赶来了。
“母后!”代王看到薄姬唤了一声。
“别怕!不会有事的!”薄姬拉着儿子的手安慰他。
“王上!王妃吐了黑血,晕过去了!”产婆一副哭腔地跑来禀报。
“田儿!”代王一着急就往殿内闯。
“使不得!臣去看看!”吴太医拦住了代王道。
“服那药丸!”薄郎君高声喊道。
“药丸!”满脸泪痕的罗娇娇听到了薄郎君的声音,想起了那枚能抑制毒性了药丸来。
“庆儿!药丸在哪里?”罗娇娇抹了一把泪水问在一旁吓呆了的庆儿。
“噢!我去取!”庆儿进了内室。
吴太医来到了罗田儿的床铺前给她施针救治。罗田儿才缓过一口气儿来。
“姐!快服下这药丸!”罗娇娇把药丸放到了罗田儿的口中。可是罗田儿刚刚苏醒,无法吞咽下去。
吴太医只好用银针刺穴,使得罗田儿疼得大叫一声,吞下了那枚药丸。
“田儿!”代王心痛地哭喊道。
“王上!不可失了威仪!”薄郎君扶住了代王。
罗田儿听到了代王的声音,她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道:“夫君!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阿姊!用力!”罗娇娇的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了。
吴太医转过身去,不忍看罗田儿那张苍白的脸和青紫的唇。
毒已经开始发作了!他只能期待药公的药丸起作用,否则王妃就危险了!
药公也来了!他坐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下。薄郎君看到了药公坐在药箱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哇”得一声,孩提落地。
众人具是一愣,继而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代王!不好了!王妃口鼻流黑血!”产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薄姬接过了孩子,抱在了怀里。代王一着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王上!”徐内侍扶住了代王,急切地呼唤着。
药公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他提着药箱来到了代王的身边。
“快施救!”薄郎君急道。
药公掐住了代王的人中穴片刻,代王才缓过气来。
“药公!快救王妃!”代王一把抓住了药公的手央求。
“小老儿会尽力的!”药公看着代王抓着自己的手道。
“王上!松手!”薄郎君提醒代王。
代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了抓着药公的手。药公转身进了殿内。
“阿姊!”
罗娇娇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惊了外面的一干人等,仿佛一时间空气都静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