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里面还挺奢华的。和之前他在新河医院的办公室完全相反。
也是,身份不一样,在这里,桑榑是总裁,在新河,他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桑医生,您找我。”商歌还是习惯叫他桑医生。
“你好,我这边主要有几份文件,需要你填一下签字,还有志愿者的餐补和房补的资金已经发过来了,你填一下收款信息。”桑榑脸上表情淡淡的,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谄媚,也不生疏。
商歌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几份文件看了起来。
都是一些志愿者的制式合同,没什么好看的,还有就是出院的单子和收款信息表格。
商歌简单浏览了一下,觉得可以签字:“桑医生,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那就签字吧。”桑榑指了指商歌手边的一支钢笔。
“嗯。”商歌没有多说话,打开笔帽,一页一页地签下她的名字。
字迹是娟秀的小楷,十分好看,笔锋之间沉稳熟练,一看就是练过书法。
“公寓那边还适应吗?”桑榑看着商歌签字,问道。
“还好。”商歌简短回答,“哦,这个是每一页都签吗?”
“不用,你签到这里、这里和这里就可以。”桑榑微微探过身子,给她指了三处需要签字的地方。
“好。”
商歌很快签完字,把钢笔收起来,动作优雅,然后把文件推给桑榑。
桑榑拿起文件,挑了几张留下,剩下的再推给商歌,“合同一式两份,这份你留着。然后出院单我这边直接给你审批,小刘一会带你办理剩下的手续。”
“嗯。”商歌点点头,“谢谢桑医生。”
“客气。”桑榑淡淡地笑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商歌说,然后起身离开。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桑榑突然说道:“商歌,你如果真的打算重新开始,我其实是很高兴的。江子釿和你不合适,我也不看好你们。但如果你有其他的原因,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你和他的关系。”
商歌的肩头一僵,背对着桑榑没有动。
身后是呲啦的声音,桑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她。
“桑医生,我的个人生活好像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商歌忍住胸腔泛起的一阵情绪,说道。
“但是江子釿的个人生活和我有关系,你现在影响到他的生活了。”桑榑眼神沉了沉,说话还是那么淡淡的,却让人听出几分威胁来。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又怎么影响他的生活?”商歌依然背对着桑榑说着。
“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桑榑很绅士地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看着商歌的背影说道,“人在特殊情况下作出的决定,并不可靠。比如在患病期间,比如在精神状态波动较大的时候。你现在的情绪起伏就很大,”桑榑发觉商歌双肩在微小地颤抖,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继续道,“你先带老太太出院吧。”
商歌并没有移动,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面向桑榑,目光中带着些坚决:“桑医生,这是我的答案,我没有和江凌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了。江子釿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你也猜到了,当初是他威胁我和他在一起的,我们的关系建立在一个不平等和谎言的基础上,是不可能长久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我们只是共渡了一段时间的陌生人而已,真的没必要纠缠不休,难道江子釿身边没有漂亮女人吗?我不信。”商歌淡淡地笑了。
这段时间,她的情绪还算平稳,心态也好了许多。好像随着阿婆的治疗成功,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顾忌也都烟消云散。
好像就是,生过一次,死过一次,再重生之后,一切都看淡了。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商歌说完,看向桑榑,眼神中是镇定和坚毅。
桑榑这次笑了,是那种真诚的笑,金丝眼镜片上跳动着光。
“那好,商歌,我祝你前程似锦。”他向她伸出手。
“谢谢桑医生,你也一样。”商歌不卑不亢地和桑榑握手。
桑榑看着商歌离开,突然发现她变了许多。
她变得……更加自信了。
桑榑勾了勾唇,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边商歌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推着阿婆的轮椅出了医院。
她们住的地方离桑氏医疗很近,五分钟的路程就回到公寓,两个月的住院,就跟出门散了个步似的。
公寓里用品一应俱全,商歌安排老太太在阳台坐下晒太阳,她就去厨房做饭了。
她手机放在旁边,怕错过什么电话。
商歌前几天面试了一个调音师的工作,正等着回复。
自从来了海城,商歌的心情还不错,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见到那些不想见的人。
除了一个人,江凌。
得知江凌失忆,商歌感觉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毁掉她生活的罪魁祸首,都不记得了。她的执念看起来也没那么必要了。
江凌不记得她,着实让商歌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担心江凌会杀了她给江向月复仇,现在来看,这件事不会发生了。
他根本不知道江向月是谁。
一直以来的担忧不复存在,商歌轻松了不少,笑得也多了。
只有一个小小的麻烦——
依然来自江凌,但不是性命攸关的那种。而是……江凌好像在追求她。
很滑稽不是,但以前那个对商歌爱答不理的人,现在整天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商歌眼前。
比如——
商歌正在切菜,手机就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海城本地号,她以为是面试结果出来了,赶紧擦干净手去接电话。
接通之后商歌喂了一声,就听见清冷的声音。
“商小姐,我得请你帮个忙。”江凌慢悠悠地说道。
“江先生,我不想帮。”商歌直接拒绝,“我正在做饭,没事就挂了。”
“商小姐,我的袖扣落在你家了。”江凌不紧不慢地道,“得请你给我送过来,我马上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需要这个袖扣。”
他这个语气虽然礼貌,但是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