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釿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看向桑榑,桑榑万年不变的冷漠脸上也出现了类似担忧的神情。
“很多很多武装?”桑榑问。
六子吃了一口蛋糕,表示确定。
“木仓?”
六子喝了一口茶。
“炸弹?”
六子吃了一口蛋糕。
江子釿开口问:“他现在离这儿有多近?”
六子看向江子釿的手。
江子釿会意,拿出纸条仔细看了一下——
纸条的反面,是旁边连锁超市的小票。
上面只列了一瓶矿泉水。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小票的下面印刷了地址,就是那个超市。
另一面,歪歪扭扭的小孩字迹写着:用许科程来换你的女人,倒计时120分钟,滴答,滴答,滴答。
这人有点变态的乐趣,非要把这拟声词写出来。可能是掐准了这样会让江子釿更紧张。
小票上打印着一串出票时间,江子釿知道,倒计时从那一刻就开始计算了。
那么,他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直到炸弹爆炸。
他将纸条揉在手心,下颌紧绷。
“那边提的什么条件?”桑榑料事如神,看江子釿的反应,就知道纸条上的内容来自谁了。
“他们要许科程。”江子釿说。
“我能走了吗?”六子抹了抹嘴上蹭的蛋糕,小心翼翼地问。
江子釿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朋友,我带你去玩怎么样?”桑榑突然说。
“去哪儿玩?我不去,我想回家了。”从小在街头巷尾混大,六子天生对危险有着一种敏锐知觉。
他握紧衣角,重复道:“我想回家了。”
桑榑和江子釿对视一眼,江子釿点点头。
“好,那你走吧,”桑榑淡淡道,却也没有多大失望,“走远一点,别再附近逛。”
六子没有回答他,埋着头一溜烟儿跑出了餐厅。
“这个孩子,你以前见过?”桑榑看着六子的背影,问。
“上次商歌被路四的人绑了,就是他来送的消息。”江子釿黑着一张脸说。
“你怀疑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桑榑说。
“这倒不至于,但是他们会利用小孩子这一点,我一点都不奇怪。”江子釿冷笑。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许科程还在新河吗?”桑榑问。
江子釿陷入了沉默,他站起来走了两圈,回到餐桌上,喝掉剩下的半杯茶。
“他们要许科程,我就给他们。”江子釿艰难地说,“我不会拿商歌的性命冒险。”
“还有新河其他无辜居民的性命。”桑榑淡淡道,“他们在附近装了炸弹,还有多长时间?”
江子釿看了一眼表:“不到一个小时。”
“许科程那边,你要的东西都拿到了吗?”桑榑问,他还是了解江子釿的。
二哥的执念,他放下M国的企业回国,为的就是调查他母亲的事情。
而许科程则是涉案团伙中很重要的一环。
弄清了他,就能对整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更了解一步。
这个隐藏在阳光下的团伙,持续存在了几十年,背后涉及的势力盘根错节。江子釿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插手这件事?
说他冷血也好,桑榑其实觉得江子釿就这么放弃一个重要线索,挺可惜的。
“再说吧。”江子釿捏紧了手机,“我让他们放人。”
接着他拨出一个电话,简单发出一个指令,便挂了电话。
“你觉得他们会就此罢手吗?”桑榑摇着杯中的咖啡,问道。
“他们知道我不会罢手,所以他们必定也不会罢手,”江子釿笑了一下,“不过,他们有一件事没想到……以后他们就知道了。”
江子釿如此神秘兮兮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桑榑并不奇怪。不过,他觉得作为兄弟,该说的该提醒的还是要说:“我作为精神科医生,建议你时不时控制一下自己求死的欲望。”
江子釿瞪了他一眼。
“至少让小白过来帮衬着你一些。”桑榑说,“你非要做孤胆英雄,独闯虎穴,别忘了你的背后还有关心你的家人,并不想看着你死。”
“瞎说什么。”江子釿拿出手机,尝试拨打商歌的电话。
这下倒是开机了,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你要是非要自己调查这些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和老头子有一个条件。”桑榑说,“我太忙,不能整天陪着你,所以只能把小白喊过来让他跟着你。”
“就他那小身板?”江子釿冷笑。
“至少他是部队的人,一个电话就能拉过来一批武装队伍,你呢?”桑榑说。
这时商歌的电话突然打通了,江子釿连忙对桑榑做了个静音的手势,听着电话对面的情况。
“谁啊?”一个粗犷的老大妈的声音传来。
江子釿愣了一下:“你是谁?”
“你给我打电话,你问我是谁?有病啊!”老大妈张口就骂。
“你的电话?你手里的电话从哪来的?”江子釿也不客气,直接问。
“你管我,现在这是老娘的手机!妈的,没事就滚,他妈再打我就告你性骚扰?”老大妈喊道,生怕江子釿听不见似的。
江子釿确实听着有些困难,对面的环境很嘈杂,像是个人很多的地方。时不时还有男人女人的笑声。
本来没把这个大妈怎么当回事,但听到这种环境音,江子釿突然觉得这就是个线索。
他飞快从外衣兜里掏出笔,在餐巾纸上写了几个字,给桑榑看,让他叫人定位商歌的电话。
“你们老板让我打这个电话。”江子釿也摆出了一副傲视群雄的慵懒样,“说今晚有个好节目给我,怎么,你们这是反悔了?”
对面的大妈一听人说“老板”,顿时警惕起来:“我们老板明明说今晚的节目取消了的。”
“是吗,他给我可不是这么说的。”江子釿就跟着她兜圈子,商场上驰骋左右的人,对付一下这样的人还是游刃有余的,“我花了大价钱,专门过来新河,就是这么欢迎我的?”语气里是不满的情绪。
人都是欺软怕硬,老大妈这么一听,觉得对方是个惹不起的主,连忙好声好气起来:“那个,这位爷,您先消消气,这么说吧,今晚的节目本来是有的,但是老板让取消了,不过,我这儿有个新来的,长得也俊俏,送给您,当作我们的赔罪,定金会全额退款,还希望您给个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