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商歌和蔡医生约好了这天带阿婆去检查。
天不亮她就起来了。先在厨房煮上粥，打扫院子，再提了水桶把三轮车从里到外擦了一遍，不忘在后车厢铺上厚厚的褥子。
新河人民医院离这儿是有些远的，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如果大清早出发的话能在九点前赶到医院。
昨晚她说要打车，但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说费那钱干什么。
商歌只好把三轮车好好收拾收拾载阿婆去医院。
铺好褥子，商歌从卧室抱了个枕头出来，想着可以让阿婆在车上更舒服一点儿。
刚到院子里，就见院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她吓了一大跳。
仔细一看，是江子釿站在院子外。
他穿着蓝白色格子衬衫，外边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毛衣，领子宽松。
从头到脚不修边幅，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却仍然散发着那种普通人无法模仿的贵气。
晨光中，他的轮廓遥远又模糊，也不知他在这儿已经站了多久了。
江子釿见商歌注意到他，便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早啊。”
商歌睫毛微颤，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放下手中的活儿，擦了擦脑门的汗，走过去简单地道：“早。”
“怎么，不让我进去坐坐？”江子釿指了指紧锁的栅栏铁门。
他这样，倒有点儿像是来探监的。
“怎么来了？”商歌没有去开门，就隔着栅栏和他说话。
江子釿冲她挑了挑眉，商歌想起昨晚的事儿，脸上有点儿热热的。
“朋友送了些海鲜，来给阿婆拿点儿。”
“哦，谢谢。”商歌也不客气，伸手要江子釿把袋子从铁门栏间递过来。
江子釿把袋子提远，让商歌够不到。
“你是要出门？”江子釿肯定是看到了院里的三轮车。
他也挺不容易的，隔着大铁门唠嗑，竟然也不觉得尴尬。
“嗯，带阿婆去检查检查。”商歌倒也没有隐瞒，江子釿肯定早知道阿婆身体不好了。
“新河人民医院吗？”
“嗯。”
“巧了，我正好去人民医院看望朋友，一起吧。”江子釿建议道，他懒洋洋地靠着大门，隔着铁栏杆和商歌说着。
他这是提议开车送她们了。
商歌想起昨天晚上在车里发生的事儿，摸了摸鼻子，有点儿心虚。
“我昨天……你不用这样的。”商歌低下头。
昨晚她主动吻了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做了。
可能是鬼迷心窍吧。
“怎么了？”江子釿一手掂着车钥匙，似笑非笑地看着商歌，“你觉得……我不够好？要不要再试一次？”
他这语气挺暧昧，很容易让人联系到别的。而且，他好像也看穿了商歌的心思。
“你思想不要太龌龊！”商歌辩解。
“我怎么龌龊了？亲都亲了，你不想对我负责了？”江子釿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这少男之心可经不起这种打击。”
商歌低头看着鞋，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慢慢来，好么？”
江子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就慢慢来。”
她这样，算是答应了吗？
江子釿希望她这是答应了。
他顿了顿，“不过么，”江子釿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旧钱包，露出里面一个厚厚的信封，皱了皱眉，“这东西，是给我媳妇儿的。哎，你见到她了吗？”
这钱包一下子吸引住了商歌的注意力，她下意识就去抓。
“哎哎哎，”江子釿故意站远了些，隔着栏杆，让商歌够不到那钱包，“你干嘛？”江子釿说着嘴边却浮现一抹邪邪的笑意。
“这这这是我的钱包——”商歌一时间被惊喜冲昏了头脑，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的钱，我的信封，信封里的钱也是我的！”
这就是那天被小偷扒了的钱包呀！里边儿的信封还是三爷给的。
这钱，是给阿婆治病用的!
不知道江子釿是怎么找到的？
“哦？”江子釿故意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是吗？我可是费了老大劲儿才找到这玩意儿，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怎么证明这钱、信封和信封里的钱都是你的？”
他就那么站在门外，歪着脑袋看着商歌，手里拿着商歌丢掉的钱包，也不给她。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给我啊！”商歌两手扒着铁门栏杆，眼睛逸散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来。
“怎么？这是我媳妇儿的，凭什么给你？”江子釿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大铁门，“哎，看来她不在啊，那我可走了哦……”说着他就佯装要离开。
“你别动！”商歌喊住江子釿。
“哦？你知道她在哪儿？”江子釿背着手，一副若有所思的学究样儿。
“就在……就在这儿啊。”商歌被他这么一逗，脸又红了。
“在哪儿？”江子釿大声道。
“在这儿，在这儿！你快进来，别喊了……”商歌红着脸打开大铁门的锁，探出头看了看巷子外，还好，没有人在。
江子釿进了院子，商歌不敢相信地接过他手中的钱包，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喜出望外。一分钱都没有少。
“你是，怎么找到的？”商歌问。
抬头，江子釿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晨光化入他的桃花眸，一时间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那小子上班的地儿被我发现了，给他老板一说，他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了。”
“谢谢。”商歌抑制不住嘴边的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别对我这么客气。”江子釿走近，挑起一缕商歌的发丝，轻轻摩挲。
商歌有点脸红，拽着江子釿的袖子进了里屋：“小声点儿，阿婆还没起床。”
江子釿嘴角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海鲜给你放冰箱了啊。”江子釿已经来过一次，对宅子的布局很熟悉。
厨房的粥已经煮好，饭香扑鼻。
江子釿看着那电饭锅出神，有点委屈道：“我没吃早餐呢。”
商歌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但还是给江子釿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粥，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
两个人趴在厨房的灶台上，就着小咸菜吃了起来。
江子釿大概是真饿了，一碗粥竟然喝的干干净净，就连一盘咸菜也被他吃掉一半。
“还要吗？”
“嗯。”江子釿把碗推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