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天空已经阴沉下来,风刮得很大,将路边一棵歪脖子树都给吹到。
先是几滴雨,接着便成了倾盆大雨,连带着大风掀起的尘埃,天空中又是黄褐色又是雾白色,让人看不清楚方向。
窝在家里玩植物大战僵尸的扶桑是被雷声给吵醒的,屏幕上满是张着嘴的僵尸,花园很快就沦陷,然后便是凄厉的惨叫。
扶桑却无暇顾及,心不在焉地敲了几只僵尸,抬头看着窗外黄白不接的一片,桃花眼中的水光潋滟沉了一片。
木叶和二狗子打得累了,一人一狗正互相抱着在沙发上睡的正香。
黑团子明显知道谁才是家中的老大,识时务地靠在扶桑腿边,任由扶桑手上没个轻重扯自己的毛。
电脑下方的一个标识不停闪动着,点开来看上面的小红点是在一家儿童医院附近。
是白果的位置。
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雨太大了,便被林芒带着去了附近一家干锅店。
当看见服务员端上来的麻辣干锅时,白果有那么一瞬间是惊讶的。她记忆中的林芒一直都是口味清淡,从来不碰这些辛辣油腻的食物。
“你不是不吃辛辣吗?”白果皱着眉看着林芒,后者轻车熟路地夹给自己肉丁。
闻言抬头,对上白果的杏眼,清浅一笑,“可以试试的。”
林芒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唇角微微地向上勾起,平日里不近人情的脸上很快便被热气带出一丝烟火气,眼角也轻轻地向上扬着,略带明媚。
不对劲。
林芒这狗东西哪怕天塌下来也都是一副冰块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块钱的丧尸。安暖曾经打趣过,这狗东西如果哪天能笑出来,指定是被雷劈坏了脑子。
白果深以为然。
迟疑地享受着林芒的夹菜服务,目光却不放过林芒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企图找出上面的纰漏。
然而半点无果。
“怎么不吃?”林芒把剥好的一只虾放到白果面前的碗里,然后拿纸巾擦了擦手,又给白果倒了杯柠檬水,“先吃点,再喝,解腻。”
白果对林芒的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无所适从,这样的温柔她奢求过很久,却只能在白烟身上看到。
温温和和的,柔柔地看着人,能将人暖化了。
想到林芒最近的各种接近自己的动作,饶是再神经大条也知道林芒这是在给她台阶,要复合。
可这台阶不是说下就能下的。
眼前的锅升腾出的白气带着辣味,白果小心避开,硬着头皮在林芒的注视下慢慢开口:“林芒,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后也可以做朋友,我照顾自己的朋友不可以吗?”林芒说起话来很温和,垂着眸子,“我确实是想挽回的,但这是我的事情,对你好也是我的事情。你只用把我当做朋友享受这些就好,不要有负担。”
她这么一说,白果更是局促不安,她没有道理去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
然后又去看窗外,还是下着大雨,风也越来越大,路边的行人紧紧抱着团,一不小心就被掀倒。
“先吃吧,快凉了。”林芒扫了一眼白果碗中被自己堆成小山的菜,又是一笑,伸手要去拿虾。
白果连忙阻止:“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我给自己剥的。”林芒轻笑,看着白果局促不安的样子,脸上的笑越发明媚柔和。
尴尬,白果感觉自己可能都不用攒钱买房了,直接用脚趾头就能给抠出来。
便埋头吃着干锅,又听林芒开口:“你国庆有安排……”
“有!”不等林芒说完,白果立刻插嘴,然后在林芒的笑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反应过度了,捡回自己的形象保持镇定道,“我有安排了。”
“要去哪里玩吗?”林芒又是一笑,抬手要去拿白果的杯子,却被白果抢先一步,自顾自的倒了满杯柠檬水。
白果道:“出去玩。”
如果非要问出去哪里玩,问就是不知道。
论宅,没人能比白果更宅。
想当初安暖还打趣白果,说:“当年闯关东人家还准备的完完全全的,你呢,整天不是躺着就是歪着,不是拉屎就是画图,怎么知道大学的弟弟们会比林芒那个木头要差?”
甚至还怂恿白果:“要不趁早扔了林芒,晚上去拎着一提水篮球场,看见小哥哥弟弟挨个给,就不给你看好的那个。他要是问你,你就要他微信,不给微信不给水,这不爱情就来了吗!”
现在想来,确实,哪个小奶狗小狼狗甚至肌肉猛男不比林芒要好?
林芒却好像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出去那里玩?”
这是……杠上了?
“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真把白果给气笑了,闷了一口柠檬水解油,看着天色稍微缓和了一会儿,连忙站起身去找服务员买单,“我先回去了。”
“我送……”话还没说完,白果就已经借了把爱心雨伞冲出雨中。
林芒站在原地,透过窗外看了白果的身影好久,一直到白果转了弯,进了地铁口,才收回视线。
眸子中红光来回变换,林芒甩了甩脑袋,他有些头疼。
然后又看见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干锅,不由得拧着眉头。然后看了看窗外,这是……下雨了吗?
刚才来的时候还是晴天。
而且他明明是和白果一起在医院的,怎么就跑到了这里?对了,白果呢?
他好不容易肯低下头准备拉近和白果的关系,就这么泡汤了?
随即又看到自己面前的碗里剥好的虾,眉头更皱。
脑海中便传来一个声音,温温和和的,好听得让人头皮发麻,带着磁性:“醒了啊,那就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岁聿,亲爱的宿主先生,往后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