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跟着他们下了台阶。
“喂,你们上哪去啊?”懒洋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们的脚步顿住。
廊下僻静处,有人朝他们走来,正是徐骓,手里还提着东西。
盼兮深吸了口气,他们要带走自己,她不觉得害怕,此时看到他出现,那句“你快走”几乎脱口而出。
“徐骓”军官手里的短枪精准地指向他,眼里的凶光毕露,“这么快就回来自投罗网了。”
“哼哼”徐骓冷笑,毫不畏惧地迎着枪头继续向前,他提提手里的袋子,闲散又随意道:“去买了点东西而已,怎么回来就罪行累累了…袁敬文,你动动嘴皮子就给我安个罪名,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嘴别硬,是不是你干得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那天陈参将手下留情,老子早一枪崩了你,哪还有你今天在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袁敬文利索地拉开枪栓,而陈寅生按住了他的手,“陈参将,你这是…”他一脸不解,虽没扣动扳机,枪还是纹丝不动地对准了徐骓,“你给我放老实点,我可不敢保证这枪会不会擦枪走火了…”
“陈寅生,我不需要你怜悯我。”徐骓狠狠咬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可惜我未能手刃杀父仇人,你们有什么就冲我来,抓两个女人充数算什么本事…我跟你们走…你放了他们!”
袁敬文余光扫向盼兮,哂笑,“二太太,看不出你同这小子交情不浅啊…不过可惜了,现在火车也开走了,我们更得负责照顾好二太太的安全,你可是穆长官心尖儿上的人,要有一丝一毫的损失,我这颗脑袋怕是要保不住的…”帽檐压得低,他扶了下,盼兮正巧看清他眼里的讥笑,而一旁的陈寅生始终不言不语,一副置身于事外的态度。
“我可以同你们走一趟。”盼兮站直了,她感到胳膊一紧,是怜碧悄悄拉了她的衣服。盼兮反握住她的手,对陈寅生微笑,“陈参将,这天下没有平白无故抓人的道理…我不知道你们同徐骓有什么恩怨,但我相信事情不是他做的!”
“盼兮!”徐骓挑起眉头,面色沉了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同他说那么多废话…我的事你不用多管,你赶紧离开这里。”
陈寅生黑瘦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如漆墨,深不可测,他沉静地说道:“段次长腿部、腰部各中了一枪,现在已经送去医院救治。徐骓是被怀疑的对象,待事情查出个水落石出后我们一定放人。”
“请二太太放心,我们既不会错抓一个人…”袁敬文满脸玩味十足的表情,他眯了眼似笑非笑,又迅速使了个眼色,士兵们立刻将他们都包围住,“当然,也绝不会漏抓一个。”
徐骓大吼:“怀疑对象?刚几个日本浪人你们不抓…分明公报私仇…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安了什么心!你们不就等着揪住穆炎煦的软肋好和他谈条件么…唔…唔…”他被封住了嘴,呜呜咽咽得说不出话。
太阳使出地平线,方才的那场血腥风雨仿佛海上波涛汹涌的潮水,浪潮消去,海面逐渐恢复平静,被时光支离成碎片的残骸也将永久沉寂在万丈深渊里。
有士兵走近,落在他们耳边低声低语了几句。
盼兮看到他们面色瞬间骤冷,袁敬文瞪着眼怒喝道:“都给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