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边把岁烟带到了一个小院子。
他把人带到一间卧室,“这是我在妈妈死后被外公接到岛上,外公亲手给我搭建的屋子。”
“我刚来的时候,外公对我很严厉,因为他讨厌我的父亲沈玉泽,讨厌我身体里流的另一半血脉。”
“但因为妈妈,他又忍不住对我好。”
“尤其是,当他发现我长大的过程太符合他的心意,而我又有能帮他扳倒前岛主的能力。”
岁烟明白沈边想表达的意思。
人心都是复杂的,没有人是绝对的善,也没有人是绝对的恶。
人会审时度势,在不同的情况下,对待同一件事物或同一个人的想法和情绪都会发生改变。
沈边和苏敬泽之间的关系或许并不算亲昵,但他们到底是亲人,曾经互相扶持着活在这个艰难的世上。
苏敬泽自然疼爱这个外孙,但他没有办法用最纯粹的感情去对待沈边,处于他这个位置,免不了总要掺杂进去利益。
沈边亦然,他本就是天生情感淡漠的人,对苏敬泽也没有过多的孺慕之情,但他也会始终敬重苏敬泽。
可唯有岁烟,让他的心脏真正地跳动过。
沈边:“你说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了你的,这辈子才被你吃得死死的。”
岁烟拍了拍沈边的脑袋:“别想太多哥哥。”
“我看外公也不是那种完全不通情达理的人,虽然他想借齐翎翎和万俟彤的手给我点下马威,不过也没干预你或者你的人保护我不是吗?”
“我从杜奕彭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妈妈的事,想来外公只是因为心有伤疤一时接受不了,给他点时间吧。”
“而且你不相信我么?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岁烟做了一个双手呈花瓣状撑下巴的动作,被沈边亲了一口。
岁烟缠上去加深了这个吻,不知不觉把沈边压到了床上。
“哥哥,今晚我想睡你小时候睡过的床。”
沈边喘着“嗯”了一声,“我去鲜姨那里拿床被子来给你铺。”
岁烟咬着沈边的嘴唇,“嗯,拿个大一点的来。”
“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哥哥陪我么。”
沈边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
苏敬泽还坐在大厅里没有动。
鲜姨端来了一杯茶,“苏公应该觉得高兴才行。”
苏敬泽抬了下眼皮,示意老管家继续说下去。
鲜姨叹了一口气,“苏公可还记得,小少爷还小的时候,我做完饭去喊他的时候,看到地上流了一小滩的血。”
那时候的沈边还不到十岁,胳膊上不知道怎么剌开了一道口子,血滴答滴答地流,但他毫无知觉,不哭不闹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鲜姨来喊人吃饭。
那是鲜姨头一次被一件事情吓哭,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冷漠的孩子,甚至问起他疼不疼的时候,他都面无表情,好像受伤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随着沈边长大,与其说他懂了感情,不如说他学会了模仿人的感情。
可可怕的是,他做得毫无破绽。
可看着沈边长大的鲜姨,却每每都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