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樽的语气,明显有了一些敌意。
大和尚将自己宽大的衣袍放好,抬头看了众人一眼。
“不知你们师父有没有跟你们提起一个人,名字叫,古申。”
大和尚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思,又或者说,是深深,却又不想提起的记忆之中。
“禅师所说的古申,正是我们的师叔,也是我们尊师的师弟,难道禅师,认识我们师叔?”
男子的话,将大和尚的思绪一下拉了回来。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衣袖扯到了手肘处。
“这!”
包括宿樽在内的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瞳孔放大,心跳加速……
而宿樽惊讶之余,还一指禅阳挥动手指,在这大和尚的手臂上点了几下。
看着那淡淡的光芒闪起,几人立马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拜见师叔。”
大和尚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纹着的这个发着光的申字,眼睛不由得变得湿润许多。
“好了,你们起来吧。”
有了大和尚的话,宿樽几人才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
“没想到苦灭师兄,还将我的事情告诉你们了。”
“师叔,我们众人其实只知道有您的存在而已,关于您为什么离开……而现在又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其实一无所有,师父不说,我们也不敢多问。”
大和尚惊愕了一秒,却又仿佛能够理解自己师兄这么做的缘故。
“那,师叔就将这事情告诉你们,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切,都是因为魔障。”
“二十多年前,当时我还和你们师父在一块修行,当时的门派,还没有你们这些小娃娃呢,每日,我除了修行之外,就是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那时,恐怕才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说到这,大和尚放在腿部的双手,不知怎么开始微微抖动,两个眼睛中的泪水,也开始打转。
“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中,却发现我的老婆孩子,都被人给杀了,血液撒了一地,就连尸首都没有找全……”
宿樽的脸色骤变,他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叔,居然会有如此的经历。
大和尚紧紧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从那天以后,我便无心修行,整日跟发疯似得寻找之前的仇家报仇,因为我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只能一个个的杀,老少通杀,只要被我打败,就是屠杀灭门。”
“就在我开启我复仇计划后,师兄也一直在阻止我的杀戮,最后无奈,我们两个只能够兵刃相见。”
“当时我答应他,只要战败,入佛教安心礼佛,消除内心魔性,如果我胜,那师兄就不会再管我的计划。”
大和尚苦笑一声,“当然,这结果也显而易见,我最后当了和尚,经过这么多年,我也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弃恶从善。”
宿樽若有所思,听了大和尚的话也是感触良多。
“怪不得师父一直不让我们过问您的事情,原来师叔之前,也是性情中人。”
“咳咳……”就在众人交流甚欢的时候,我猛的咳嗽几声,身子都震到了半空中。
大和尚一下子才反应了过来,这里还躺着一个伤员呢。
他一边轻轻拍打我的后背,一边问着宿樽,“你刚才所说的什么梦魇缠身,到底怎么回事?”
宿樽翻了翻我的眼皮,然后伸手放在了我的脉搏之上。
“师叔,这家伙身体很奇怪,似乎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在来回涌动,而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修炼过,按理来说,根本承受不了这股力量,可奇怪就奇怪的是,这股能量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来回涌动,却还是被什么东西引导着,并没有冲破此人的经脉,不然,他现在何止是陷入昏迷如此简单……”
大和尚看了昏迷的我一眼,自顾自的道,“说真的,我也十分奇怪,不过那力量,我知道,是长翎鬼的。”
“长翎鬼?!”宿樽和众人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不淡定了。
“师叔,他,能够吸收长翎鬼的力量?而且,还活着?”
大和尚叹了一口气苦笑起来,“这是我亲眼所见,虽然听起来很扯,却是事实。”
他心里甚至都想,那些黑白无常和秦广王见了这个小家伙都要叫他大人,这又该怎么说……
“师叔的话我们当然相信,既然如此的话,想要根治,恐怕就只能够凭借他自己慢慢化解吸收了,这股力量他要是作用的好,受益无穷,反而,就会酿成大祸。”
“现在,我先施法压制住他体内的力量再说。”
宿樽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将我扶起来背靠着他。
只见这家伙从身上抽出几张黄符来,这符纸看似平淡无奇,与平常的相比,上面却多了很多看不懂的纹路。
这些纹路走势奇特,或粗或细,将整个黄纸都给布满。
宿樽两指夹起了黄符,嘴里默默念叨起来。
他一指禅阳,将黄符重重的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抖动几下,而且动作幅度,似乎越来越大。
宿樽强行按压着我的身躯,眉间的汗水都悄然滑落。
滋滋滋……这黄符微微冒起了黑气,我面部的褐色细纹,在我的皮肤上来回窜动,似乎受到这黄符的影响,想要做出反抗。
“银针!”
宿樽伸手平铺,旁边的师弟立马将一个布条递了过去。
他将布条摊在地上,从中抽出五根细长的银针,直刺我额头上的穴位。
每一针刺入,我的肉体就犹如刀割一般,痛的我难受的轻叫几声。
随着五根银针全部扎进穴位,我一口黑水极速喷出,整个人却直接倒了下去……
宿樽和大和尚都是一惊,赶紧伸手在我的脉搏上仔细查看。
“他……他的脸……”
大和尚一把握住我的头颅摆正,看着我整张脸的褐色纹路急剧增大变粗,犹如一根根血管一般,从皮肤上隆起,似乎就快要爆裂出来一样。
宿樽仿佛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复杂性,叹了一口气将我放平躺在了地上。
“师叔,我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