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嘉行……什么时候跟你说,要给我准备晚饭的?”林溪直愣愣地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张口结舌地问道。
温柔的灯光下,他线条优美的脸庞看起来更像一副底色苍白的画!
不对!不对!
这个家伙,不是在治疗室里缝针的时候,就疼晕过去了吗?
怎么还有力气管这些闲事?
昨天晚上……不,直到今天凌晨三点,她都一眼不眨地守在病床前,后来实在累得撑不住,才趴在陪护床上睡过去!
难道说……
“这个我知道,”长相喜庆的胖护士快人快语,“八成就是那会儿,三点多的时候,我进来量体温,你家这位小帅哥啊,刚好醒过来!眼一睁,就问起你,后来确实掏出手机打电话来着……妈呀,他那个声音虚飘飘的,我都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咳!”床上爱操心的帅哥突然微弱地咳嗽了一声。
“水!”他的喉咙仿佛被粗粝的砂纸磨过,连呻吟都嘶哑得可怕!
林溪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不仅浅淡得几乎没有血色,并且干焦干焦,到处裂了细小的口,暴起许多干皮!
“水——”沈嘉行紧闭双眼,又发出痛苦的呻吟!
水!水!水!
林溪手忙脚乱转头,结果找了好半天,才发现床头柜上只有暖壶,没有杯子!
之前用过的纸杯,早不知给扔到哪去了!
无奈之下,她一抬眼,看见小饭桌上那一套精致齐全的陶瓷餐具,干脆疾步奔过去,从里面拿了个小汤碗和勺子回来!
开水滚烫!
她心太急,手背上好几处被四散迸溅的水珠烫到,也没顾上疼,只是原本晕乎乎的脑子更加清醒了!
挨饿算什么呀,人家沈嘉行为了救人,血都快流干了!
刚刚开过刀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那得有多疼?她不敢想!
但是昨天把沈嘉行送进医生办公室以后的血腥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又倏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哦!没事!没事!”当时,身经百战的主治大夫对着少年血淋淋的身体,颇有大将之风地安慰浑身发抖的林溪说,“没事,没事,补几针就好,你别急!”
这话细思极恐,敢情人是破布吗?
血肉之躯,在上面飞针走线怎么会没事?
林溪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里面的治疗室,一看到医生拿着尖利的刀,挑开他的衣服,露出里面翻飞的血肉,心就揪成一团……
大夫在他身上缝缝补补的时候,她仿佛都能听见,皮肉与线条刺啦刺啦摩擦的声音……太惨烈了!
可是没打麻药的沈嘉行,却勉力抬起手臂碰了碰她,忍着疼,苍白地冲她笑:“没事!”
他那时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可怜:下半身鲜血淋淋不能看,脸色惨白得跟纸一样,还笑……
那得多疼啊,怎么还笑得出来?
果然没多久,那个强撑着逞能的熊孩子,就疼晕过去!
见惯大场面的大夫还是安慰她:“没事,没事!疼狠了,晕一晕很正常,等醒过来就好啦!”
听得林溪只想当场骂娘:这医生都是什么强大的物种变的呀?
疼晕过去了,还能云淡风轻地说“没事”!
敢情没疼在他自己身上?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治疗室的,只知道在返回病房时,握着沈嘉行的手,一路哭成了狗!
旁边医生怎么劝都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