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大院是个非常适合藏匿的所在,隐于深巷之中,位置偏僻,不远处却有个热闹非凡的小市场,一应吃喝拉撒睡的日常生计,都能在几步之内轻松解决!
买TT都比以前更加近便!
黄大成不愧是常年经历风吹雨打、皮糙肉厚的老司机,身体强健,恢复得很快,休息了几日之后,烧便慢慢退下去,伤口也渐渐结了疤!
但是外伤易愈,心病难除!
自刀口下惨痛地被切断手指,侥幸逃生之后,他的神经始终崩得紧紧的,连酣畅淋漓的床上运动,都不再能使他放松安眠!
五十万高利贷带来的朝不保夕的威胁与恐惧令他寝食难安!
总是一睡着就做梦,一做梦就梦到穷凶极恶的讨债鬼抓住他往死里揍,每每一觉醒来便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天天顶着青黑可怖的熊猫眼,坐在屋檐下催促:“等他们下次真的找来,一定会打死我的,咱们还是尽快走吧!”
“行,成哥!但为了安全,是不是等个下雨天再走比较稳妥?”王丽娟每次都抬头看看天空,然后一脸忧虑地回答,“跑路的时候,天气太好,我怕那些流氓在车站门口堵咱们!”
这话听着确实有理!
正确得无法反驳!
可是老天爷偏偏不给面子,天高云淡地连续晴了好几天,直等得他心里发毛,焦躁不安,门口每有一点响动就恨不得抱头鼠窜!
这一天,王丽娟难得换了一件干净而体面的衣服,还对着镜子描眉画目,涂涂抹抹了许久,黄大成连日憋屈,脾气变得十分易怒,很看不惯地说:“你这是要出门去见谁?外面追债的人擎等着抓咱们呢,难道就不能低调点,少出去?”
“我听了天气预报,未来一周都有大到暴雨,咱们最迟下周就能走……但小嘉行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着走之前去看看他!”说着,她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谁?”黄大成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你说的是沈先生的小公子沈嘉行吗?”
“嗯!可不就是嘛,还会有哪个嘉行?”
“你……你不是被辞退了,怎么你们还有联系?”
“嘉行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把我当妈妈!即使被辞退,我们的感情也依然还在啊!”
“但是你确定沈先生会让你见那孩子?”
她眨了眨眼睛,狡黠而轻快地说:“行行刚从美国回来,我打算偷偷去学校把他叫出来玩玩!”
“……”黄大成沉默了许久不说话。
突然之间,他哑着嗓子开口:“丽娟,不如我们这次也赌一把?”
事情的发展正朝着她期待的方向不偏不倚地狂奔!
“赌什么,赌明天下不下雨吗?”她没有回头,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故作天真地问。
“赌沈先生肯为他的独生子付多少钱?”这一次,黄大成的嗓音带着赌徒破釜沉舟的决心,“哪怕一百万,咱们将来都不用愁了!”
“不行!”她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并且佯装发怒,“你答应过我,再也不赌的!”
“怎么,你舍不得?”黄大成举起那只残缺的手,怒喝,“你看看我,都成什么鬼样子了,你还舍不得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笑话!你拿他当儿子,他真的拿你当母亲吗?沈先生身家上百亿,区区一百万不过九牛一毛,算得了什么?可是却能救我的命!丽娟,你也知道,不还钱,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那些人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不是,成哥,我是怕,要是被抓住了呢,这是要坐牢的呀?”
“坐牢是我的事,你别管!”
“可是……不,我不会帮你的,嘉行他一直把我当妈妈,我不能这样做!”
她将手中画眉的镜子一推,气呼呼地当着他的面脱了那身外出服,又换了件这几日常穿的旧衣衫,然后开始收拾那些整理了无数遍的破行李!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令人窒息的冰点!
正当此时,平地乍起一阵秋风,突然风卷残云,天地变色,没一会儿就哗啦啦下起气势磅礴的瓢泼大雨!
巷口两株月桂树上的花叶纷纷飘落,坠入庭中积水,又和着泥土流入水沟,随波远去!
好一幅风吹雨打花落去的狼狈情景!
王丽娟低头漠然地说道:“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咱们今晚七点就走,出行高峰期混在人群里不易被发现……至于车票,买到那儿算哪儿,好不好?”
“你不是说,近一周都有雨吗?急什么,再等两天看看!”黄大成阴鸷地看着她,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