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杨小月会这么想，一开始也不过是希望双方都能开心度过的夜晚，因为她这句问话，附上了沉重的分量。

我虽然不讨厌她，但是没有一丝想要和她真的发展出关系的意思。如果她一直这么想，对双方都不好。

“小月，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只是我希望你能体会现实生活并非皆悲惨，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不要总是以为自己除了这样的行业，其他的都做不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但这是出于道义上的，我不希望你真的把这辈子堵在这个行业上。”

我松开花枝，紧紧扶住她的肩膀，对着她眼睛认真地如此说道。

旁边的店员也识趣地回避。

而杨小月原本黯淡的目光也逐渐严肃起来，可是在我说完后，又像是放弃般叹气。

“张总，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现在已经是孤儿，没有本领也没有学历，有的只有这张脸和愿意放弃的自尊……我也尝试过摆脱，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因为找不到工作，吃了整整半年的馒头！而且就连那个都吃不饱！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而且也没有人愿意成为我的依靠！我没有选择！”

“你有！”我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提高音量说道：“我刚刚不是说过，我会帮你！只要你真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放弃！你总是觉得别人出身比你好许多，可是你拿我当例子，就完全错了。我也是孤儿，当初我也只有一个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的表哥。所以我说的那些关于改变自己命运的话，你完全可以相信！”

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一时激动，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看到杨小月一脸震惊的模样，便知道她也不相信我说的，只是我认真的语气，又不容她否认。

双方顿时陷入沉默。虽然沉默，但我能看出她在挣扎。过了许久，她像是决定一般，将我推开。

一瞬间，我还以为她还是想要迎接原来的命运，拒绝我一时兴起的提议。

然而她将手中的花枝插到我们共同选择的花瓶中，一瞬间，原本纯色的背景插花，仿佛被她插入的火焰般的玫瑰点燃。

“我愿意。”杨小月低声说道，小心翼翼地用探寻的目光看我。“我也想要和您一样，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我知道自己难以像您那样出色，但是我也不想一直这样活下去。我能相信你吗？”

我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当然。不过今后虽然我会帮你，你自己也要努力！不然如果你自己不努力导致的后果，我可爱莫能助哦！”

杨小月用力点头，忽然紧紧拥住我，说道：“我一定，一定会做到的！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做到的！”

我从未想过，原来杨小月这样弱小的身体中，居然又这样大的能量。这样用力地拥住我，仿佛要和我合为一体。我笑着揉搓她头顶的头发，感觉就像是小动物的绒毛一般可爱。

虽然暂时帮助杨小月恢复生活希望，但是现实还是要回去的。我拉起她，将刚刚弄好的那瓶花买下，塞到她怀中。

杨小月看看我，又看了看怀中的花，竟是问道：“这是送给我？”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抱着这瓶花回去？不过接下来，并不一定一帆风顺，这瓶花送给你，就当我先给个甜枣呗。”

杨小月听到我这样说话，竟是低声笑起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次回去，没有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而是直接将我胳膊揽在怀中，一手抱着花，如此回到会所。

果然这个时间段回到包厢，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完全喝醉的老板躺在沙发上，估计这模样，是完全被自己同伴忘记了。我上前将他拍醒，没想到他醒过来，看了我一眼，说道：“大兄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时间……你身体不行？”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直接问道：“其他人呢？”

“当然是享受夜生活去了！”说着，他居然坐起来生了个懒腰，继续说道：“没想到这次又睡过去了，那老妈子居然也不让个姑娘过来伺候我，真是没有眼力见儿！”

我扯了扯嘴角，当作微笑，继续问：“那我们的生意不谈了？你们每次都是这样的话，说实话，我就算没打算扫兴，也会扫兴的。”

那人大概感受到我是认真生气，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以前的条件明明都谈好了，你现在想要变卦，本来就不容易。”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人此时说的多半是真的。正是因为这个，我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如果这些人根本不想和我谈，为何还浪费我时间，每次都约我出来？

我正想要发怒，但看着眼前人一脸呆滞的模样，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和他说再多都没有用。

靠近这睡眼惺忪的醉鬼，我决定套问更多话，便问道：“那按照你这种说法，是不是我先前谈的分成协议，你们已经决定履行，之后其他条件都没有更改的余地？”

“你再说什么傻话呢？”那人笑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说道：“就你之前那些比例的分成，我们都没打算给，还想更改？我们也就看你是村长，若是你来做这件事，我们中标的几率更高！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公司还是爱惜羽毛得很，所以工程质量肯定是没问题的。”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杨小月，我多少有些顾及，此时我真想一拳砸在这人身上，发泄怒火。

不过在我自我忍耐的过程中，这人又睡了过去。那舒服的睡脸实在看得让人不爽，可就在此时，他衣袋中的手机露出一个角。

现在这个世界，知道一个人，乃至一个公司最多秘密的机器，可不就是手机吗？

所以当杨小月慌慌张张去拿毛巾，想给他洗脸的时候，我偷偷将这人的手机揣回自己的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