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1 / 1)

昭雪令 长弓难鸣 1301 字 2个月前

“你认识我?”申小甲瞪了一眼又想抽出短戟的季步,泰然自若地嘬了一口茶水,嘴角微微上扬道。

朱元直再次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悠然答道,“如今不论是大庆朝堂上,还是江湖市井中,很多人都认识血衣侯大侠……唔,准确地说,是想认识您。正如大侠曾经写过的一首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呐!”

申小甲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道,“其实那首诗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位叫高适的朋友所作……”

“高适?如此诗坛大家,缘何我没有听说过?看来还是读书太少,回头便差人帮我去找二哥讨要几车书籍,好好恶补一番!”朱元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你大概不知道,我那个二哥对你可是推崇备至,说你不该是个捕快,也不应该去做什么将军,你最应该待的地方是文渊阁,做个大学士……为天下文坛传承奉献自己,成就圣人之名!”

“哟!这评价实在太高了,我可担不起……其实我就是一俗人,没太高的理想抱负,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和妻子儿女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有三五知己,自在一生。”

“自在?这理想可不低……不过,说句心里话,我也不想你去做什么大学士,那样太浪费了,你这样的人,一身武艺高深莫测,而且还很年轻,应当做武林盟主,统领天下所有豪侠,保家卫国,济困扶弱,如此方不愧这堂堂七尺之躯!”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能力有限,心胸狭窄,可能要辜负殿下的期望了,这辈子很难成为那样的大侠。”

朱元直皱了皱眉,慢悠悠地撕着包子面皮,淡淡道,“人活一世,总要做些什么吧,什么都不做,哪边都不沾,最后会懊悔的。”

申小甲撇撇嘴道,“人生怎能无悔,想要得到什么,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句话很有味道,我记下了……说到失去和得到,不得不跟你闲聊两句,”朱元直右手按在宝剑上,望向茶摊外的街道,目光幽幽道,“小时候,我经常听父皇讲起一些爷爷的故事,所以在那高墙之内的岁月中,非常想要出来走一走,瞧一瞧,也铭记着父皇告诫的与民同乐四个字……”

“所以你就在衣服上打了一个补丁,偷跑出去当游侠?”

“坊间传闻多有不实,信不得……真实的情况是我带着一队亲卫兵出城去当游侠。”

“然后呢?”

“然后他们都死了。”

“江湖险恶啊!”

“不,是人心险恶……”朱元直又满上一杯茶,喝了个底朝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忽然笑了笑,不轻不重道,“因此我现在虽然依旧喜欢与民同乐,却不怎么喜欢人。”

申小甲瞥了一眼茶摊外面的黑甲士兵,面无表情道,“没关系,我并没有厌恶你派兵清场的意思,若是我换作你,可能更加跋扈……做皇子嘛,自然必须要嚣张霸道一些,否则就是不务正业。”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朱元直侧脸盯着申小甲看了片刻,抓起宝剑,重新插回腰间,站起身来,将只剩下一层薄皮的包子扔到桌上,双手插袖道,“今天这包子的心藏得太深了,回头我得好好教育一下张扯面,不能因为生意红火了就忘记初心……先走了,省得在这里待久了,我那些哥哥们提心吊胆,回见啦,血衣候大侠!”

申小甲嘴角浮起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忽地伸出右手,挡在朱元直身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且慢!”

朱元直瞬即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申小甲,眨了眨眼睛道,“这么快便改主意了?”

“殿下误会了,我属羊的,是个倔驴脾气,”申小甲摇摇头道,“一旦决定好的事情,一百匹牛都拉不回来!”

朱元直呵呵一笑,右侧嘴角向上一斜,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拦下我作什么?”

申小甲指了指方才朱元直所用的茶杯,腼腆地笑道,“你刚刚喝了三杯茶。”

“嗯哼!只要我身在京都,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吃包子喝茶。”

“我的意思是……你刚才从我的茶壶里倒了三杯茶。”

“所以呢?”

“这壶茶是我付的钱。”

“回头我再请你喝茶便是,别说三杯,三百杯,三千杯都成。”

“那不行……咱俩只是萍水相逢,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你待如何?”

“自然是大家明算账,钱茶两清比较好……我也不占你便宜,公平点,AA吧。”

“AA?此乃何意?”

申小甲竖起两根手指道,“AA,两个A,不分大小,完全相同,意为大家都一样对等……简单概括,便是均摊!”

“一壶茶,我只喝了三杯,”朱元直表情怪异道,“你却要与我均摊,这叫不占我便宜?”

“不可以粗暴地用数量来衡量价值,就好像同等重量下,金子比铜板值钱许多。殿下喝的那三杯乃是这壶茶里面最好的三杯,余者皆是糟粕。”

“是吗?还有这种说法?为何我并未觉得与往日喝的茶水有什么不同呢?”

“肯定还是有不同的,只是不太明显罢了,世上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自然也没有口感一致的两壶茶……每一杯茶的温度、时间,乃至于喝茶时的天气,都是独一无二的。”

“好像有点道理,但你怎么证明我喝下的那三杯便是这壶茶最好的?”

“这种事无需证明,只看喝茶的人是何人品……殿下自然可以不认账,我也不会到处去宣扬今日之事,更不会站在大街上破口大骂殿下抠门、猥琐、不要脸……我这个人嘛,最大的有点就是厚道!”

朱元直面皮抽搐一下,急忙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绣龙纹钱袋,瘪着嘴道,“行啦,我早就听闻过血衣候大侠的为人,确实厚道……茶钱几许?我现在给你便是,不必说得如此浅白。”

申小甲盯着朱元直的钱袋子,搓了搓手,喜笑颜开道,“也不是很多……一杯茶二两银子,殿下您总共喝了三杯,也就是六两银子,我给您抹个零……区区十两即可。”

“你这抹零抹得甚为新奇啊!”朱元直愣了一下,指着桌上的茶壶道,“而且,这茶叶就是最廉价的三花,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几十斤……”

“那是普通的三花,”申小甲面不改色道,“但这茶壶里的三花却是极为珍贵,怎能一概而论?”

“怎么个珍贵法?”

“这壶三花能够解渴。”

朱元直怔怔地盯着申小甲,仿佛没有听清一般,讶然地吐出两个字,“什么?”

申小甲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解释道,“我的这壶三花与往日的茶水不同,能让殿下您感觉不到口渴。”

朱元直面部僵硬道,“你是连理由都懒得编了吗?”

申小甲缓缓地左右摇晃两下脑袋道,“殿下且回答我几个问题……往日里,殿下都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吃包子喝茶,是也不是?”

“有问题吗?先前我就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