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冷没有喝酒,安静地在一旁倾听,只是当思安说到激动的时候,随口附和几句,免得气氛冷场。
“您只是个出家人,却有着忧国忧民的大胸怀,真是让晚辈敬佩……”
“惭愧!贫僧修行多年,空有一身佛法,却没有任何的实际用处……面对即将国破山河碎的巨变,修行没有用武之地,那修也是白修……只是逃避现实的说辞……”
思安嘴中喃喃自语,渐渐地没了声音,竟然喝醉了过去。
王冷一脸的懵逼,他没料到贪杯好酒的思安大师,酒量会这么小,喝了不到三杯的量,人就醉得不醒人事了。
原本想套点有价值的话,却不想听了一堆感慨之言,特别是那句修行无用论,倒是让王冷始料不及。
如果真像思安所说的那样,修行没有用处,脉术界的各位大佬们,为何要穷其一生地攀爬巅峰,苦苦追寻修为境界上的终极目标呢?
还有一点就是,若是没有超级大能之辈们,暗中左右世界的发展进程,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和平年代。
或许老和尚思安一心向佛,修行年月久了,常年混迹在深山老林,虽然自称与时俱进,偶尔入世游历;但实则个人观点依然有点陈旧,早已经跟不上一切向钱看的价值观了!
所谓杯酒之交,在轻松自然的氛围下,总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思想碰撞,思安和尚竟把王冷推为知已,说他年纪不大却人情味十足。
王冷倒是心知肚明,自己不过是相比其他人好说话而已,并没有思安和尚说的那么好。
在安顿好住宿用度后,相处的时间一长,从思安的种种古怪言行中,王冷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也起了不少的敬重之意。
觉得思安和尚的思想,开放富有同情心,识见高超看得长远,远非某些迂腐之人可比。
后来有一天,王冷旧话重提,说起思安胆大包天,居然敢当着初次见面的自己,大说现任武明总督的坏话,难道不怕遭到举报揭发吗?
思安和尚微微一笑,说他相信自已的眼光,王冷绝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他老和尚一个,早已勘破红尘,有着一身高深莫测的佛法,还怕得了谁。
关心天下百姓疾苦,那是发自他的内心,纯是个人的天性使然,这点让王冷倍感惭愧,自叹不如。
世间多少人,只想着天下越乱越好,这样好歹有了混水摸鱼的机会,可以从中谋求私利。
虽然他们都打着爱国救民的言辞口号,但与思安和尚的出发点,却是大相径庭。
有时候,王冷觉得每个人应该时刻认清现实,不能做自不量力的事,任何事都得蓄势而为。
这天下之大,能左右世界的精英大佬层出不穷,难道只有他们掌握着绝对的资格,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钱权之巅吗?
当然话又说回来,在一切以实力至上的时代里,要是没有过硬的能力,就连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又谈何去追逐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为此王冷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多愁善感,目前应该做的是安心过好当下,把握好现有的生活节奏,相信总有一天,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几天过后,在一个宁静的清晨,天光开始微亮,寒冷的空气渐渐升温。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王冷,在金姎的粉臂玉腿中脱身出来,轻轻给她盖好被子,听她喃喃低语睡得正香,自己并悄悄起身穿衣服。
这丫头得偿情爱滋味,一直痴缠不已,要不是顾忌秋田、坤菲,恐怕她早就与王冷同住一室,天天双宿双飞了。
即使如此,隔三差五,她都要偷偷溜进王冷的房中,与他交颈而眠,共渡欢愉。
开头几次的早晨,金姎还能偷偷潜回自己的房间,可时间一长后,她干脆睡着不走了。
王冷拿她无法,只得听之任之。
更何况夜色漫漫,孤床冷被的,若有一位柔玉温香的大美人,相拥在怀中唧唧我我,情话私语不断,又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呢?
站在庭院中,清凉的风吹拂衣襟,掠过王冷的面颊,微微透着些凉。
四周的天际里,雾霭灰蒙蒙一片,几颗残星逐渐暗淡,东面灰色的云层中一点红意隐现,预示着红日已然蓄势待发。
“啪哒……”
就在这时,一侧客房的门打开,坤菲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也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她的眼角有些微微浮肿,动人心魄的眼神中,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韵。
“早啊!”
两人互致一声。
王冷带几分尴尬,关心问道:“坤姑娘,怎么还是有些认床,睡不习惯吗?”
“最近的天气开始变冷了,是有些不太适应!”
坤菲目光游移,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似乎不敢正面直视王冷,说起话来满是言不由衷。
王冷一愣,随即恍然醒悟。
“真是对不起!我与姎儿她………”
他结结巴巴,脸上浮出惭愧之色,不知该如何向坤菲解释,才能让她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坤菲摇了摇头,眼神散乱不定,低头说道:“南占依旧鸟语花香,四季如春,而武明已开始进入隆冬时节……虽同属邻国,却是两个天地,如此迥异的生存环境中,人的个性禀赋是否会两极分化,犹如冰火两重天般的矛盾?”
王冷轻叹一口气,说:“这个问题,你不用多担心吧!”
接着他说人的适应性很强,各民族之间的互补性,更是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多少外族来到武明定居,又有多少武明之人长居国外。
经历多年的地域迁徒,互通婚娶的演变,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哪里还有什么两极分化的差异,只是所依托的民族信仰,存在着偏差不同罢了。
坤菲微微点头,轻声道:“武明、突狄和南占三国,既然有千丝万缕的血脉相承,为何还要争斗不休?难道某些人的雄心壮志,非要建立在万千同胞的鲜血之上,才能彰显丰功伟绩吗?”
王冷听罢心中苦笑连连,这样的问题他还是第一次听闻,听起来大有深意,他却不好随便回答。
想了想,王冷拿名利的说辞,来给坤菲作分析,他觉得世人苦苦追求的,无非就是名利二字。
数千年以来,能出名的人物聊聊无已,没有才智、实力的较量,凭什么可以留下好的名声?
再说无利不起早,为了生活过得更好,利益争夺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争夺名利的过程中,最好最直接的方式,除了暴力流血,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亲兄弟尚且为蝇头小利,动刀动枪地拼得你死我活,何况其他人呢!
听完王冷七扯八拉的分析,坤菲渐渐地抬起头,楞楞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过了好半天,她才说:“你这番话好像蛮有道理的,我父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大致意思和你说的如出一辙,真想不到你会有这般的见识!”
王冷微微一笑,心想自己瞎说八道的,你怎么就当真了啊!
他故意岔开话题,说:“要不,你们先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