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所有相同的方案都比我U盘中的时间迟了一天后,德哥半晌没有做声,工程师也是目瞪口呆,有些不相信似的,“这……这怎么可能?这些都是我们奥飞几个研发人员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他们怎么竟然会在我们前面……”
德哥让我先在办公室里等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就看到罗琪从里面的其中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她见到我起先很吃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傲慢,“好啊,竟然跑到我的公司来撒野来了,难道我当时没有跟你说得很清楚吗?”
我笑嘻嘻地走到她跟前,“就是因为你说得太清楚了,所以我才知道原来你们奥飞是靠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起家的,怎么,到我公司撒了几回泼,我就礼尚往来了一次就想赶人走了?堂堂奥飞的罗总,待客之道太差,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呀!”我边笑边讥讽道。
“什么窃取不窃取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罗琪明显有些慌了神,但还是故作镇定,这女人图有金钱,却没脑子,怕是连电脑都没摸过,根本就不知道电脑里所有的文件都能查到制作时间。
“为什么我们奥飞的制作方案时间一直落后于子茉公司?”德哥冷冷地盯着罗琪,“这一个多月,你一直积极参与米芽的研发,我基于你对女性的了解才信任你,将这款APP的研发任务交给了你,但没想到你完全照搬照抄,这就是赤裸裸地抄袭,你懂吗!”
“抄袭?这世间难道就只允许她秦子茉做这款APP,我们就做不出来?这么多软件公司做来做去不都那几样,谁又抄袭谁呢?手机、电视机都长得一个样,也没见过谁说是抄袭,产品一样,大家各显神通好了,谁家产品卖得好,谁就是赢家,生意场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去争辩什么?难道她家的辣酱就她家独有?满市场都是,凭什么她能做,我们就不能做!”罗琪无所谓的答道。
“这可不是辣酱,再说我家的辣酱也是我们自己添加了新的配方,配方属于商业机密,也是受法律保护的,请你这个法盲再回去补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们的软件也是有着作权的,不要以为这是菜市场,想拿走就拿走!”周围的奥飞员工坐在座位上不敢动,但目光都转向了我们,恶人还得恶法治,这是我从姜姐身上学到的,我不想再去想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不能让罗琪在我面前这么嚣张,这就是我的底线。
“那我要是说不呢?这款APP我上定了!”罗琪蛮横的冷笑一声,挑衅般地坐了下来,抬起刚做的美甲左右欣赏着。
“你敢!”德哥冷冷地盯着罗琪。
“姓欧的,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公婆才是一家人,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的,你难道忘了吗?”罗琪有些动怒了,她站了起来,“你是还在念及旧情?我就知道她一来你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了。”
“这款APP是受保护的,谁都不敢这样赤裸裸的抄袭,不管这款软件是谁家的,我都不允许奥飞上市这样的APP,侵权的后果很严重,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奥飞现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们理念不同,只能一拍两散,我不能再与你合作下去。”德哥见罗琪有些固执,不由得也动了怒。
见德哥态度坚决,竟然提出散伙,罗琪不由得一怔,看得出来他们之前就已经有过分歧,这次窃取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
罗琪说话声音软和了下来,“奥飞现在已经与汉天合作,我们的广告业务已经起死回生了,这些APP、网络软件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些附属业务而已!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听我的,忠诚于我,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但是这个姓秦的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没有硬拔掉她,已经是很客气了,但是你如果因为她而离开我,那到时候可别怪我做得太绝,我……我要什么情面,我的儿子没有了,如果你也离开我了,那我就毁了所有人,所有人……”
突然间罗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自顾自的抓着头发,眼神开始变得涣散,“我的儿子,宝儿……,妈妈不要……别走,一个都别走……”
德哥见罗琪这副模样,赶紧走上前去抓住罗琪的手,叮嘱那个愣在那里的工程师,“快到罗总抽屉里去拿镇定药来。”
工程师马上反应了过来,马上离开了办公桌,起身去拿药去了。
我想起印小飞说过,罗琪因为失去儿子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听说还时不时的会犯病,这次可能也是因为德哥说要跟她分开,才又刺激到了她。
德哥极力控制着仍在反抗的罗琪,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郁闷,这都是些什么破事,明明我是受害者,怎么到头来我讨个公道,都能把人给整疯了,这事应该不怨我吧,总不能她仗着自己有病就为所欲为,到头来怎么搞得我成了搅屎棍一般。
工程师已经把药取了过来,德哥强行给罗琪喂了药,过了好一会儿,罗琪才安静了下来,但时不时全身还有些抽搐。
德哥让罗琪躺了下来,并给她盖了条毛毯,他转过身来,有些疲惫的对我说:“子茉,罗琪当初受过刺激,后来便有些情绪不稳定,经常要靠药物维持,希望你能够看在她病情的份上原谅她的所作所为,这件事情确实是奥飞不对,那款APP我一定会制止奥飞继续上市的,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会带她去医院疗养,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产生误会……”
望着德哥眼中的血丝,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想上前安慰,但又觉得不合适,只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跟工程师要回了U盘,便带着我哥准备离开。
在电梯口的时候,德哥追了出来,他轻呼了一声“子茉……”,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倾泄而出,多么熟悉的语气,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听不到了,我不敢转过身去,努力抑止住内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
“子茉,我知道你是恨我的,我也很懊悔自己当年的不坚定,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自责当中,是我当年爱慕虚荣,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我以为自己能够把你慢慢忘记,可是你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我经常会去我们的出租屋里看一看,但是你一天都没有回来,我已经把那间出租屋买下来了,这么多年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我每次开门都盼望着门打开的瞬间,你还像原来那样,做好了饭菜等着我回来……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掉,是我的错误决定让我现在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当中,对不起,子茉,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再跟你纠缠,但是有些话再不说我怕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老天能让我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满足了,谢谢你,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再见,子茉……”
背后是德哥离开的脚步声,而面对电梯门的我,已经泪流满面,罗琪这个样子,德哥肯定是不可能弃她而去的,我也已经有了梁俊贤,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我与德哥终究是有缘无份,但是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生活不易,每个人只是选择了更好的活法而已。
离开了奥飞,我再也支撑不住内心的痛苦,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痛哭了起来,深圳的夜晚就是这样,白天的坚强晚上不用伪装,没有人认识我,就算是一次丑态又如何?偶尔路过的行人也只是扭头瞟了一眼就淡定地走了,深圳年轻人太多,正是被社会磨砺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许多辛酸,这个时候大家都懂,让那个正在痛哭的人发泄出来就好了,因为明天生活还得继续,这就是成人的世界,一边哭着,一边笑对生活。
回到了家里,我妈跟华十安见我两眼膨肿,连忙问我怎么回事,阿芳找来毛巾给我做热敷,我跟他们说,跟老乡们一起喝酒喝到痛快的时候大家聊起了人生,结果有些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也被他们感动到了,一时没忍住。
我妈跟阿芳信以为真,笑我泪点太低,还像个孩子一样,又怪我哥没照顾好我。
只有华十安盯着我没做声,我哥知道刚才的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他也无法跟阿芳和我妈解释得很清楚,只好什么都没说,进去洗漱去了。
华十安见大家都回了屋,才拉张凳子坐到我跟前,问我:“姐,有啥伤心事?你骗得了她们,可骗不了我。”
我知道华十安是个年轻人,也不太好糊弄,便不再瞒他,“我刚刚去了奥飞,他们已经决定停止米芽的侵权。”
华十安指着我红肿的双眼,“那你这眼睛是?激动的?”
我没再理他,回到卧室关上了房门,我妈还在收拾衣柜,见我进来,便偷偷走到我跟前,告诉我:“阿芳今天接到她老家的电话,她父母听说她找了男朋友,便想来深圳看看,你看我们怎么安排一下?”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挺突然,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就是想跟男方见见面的意思,我问我妈对方有几个人会过来,我好安排酒店。
我妈想了想,“当时阿芳说她父母两个人,好像还带着两个小孙子,一共四个人,但最终也不确定会来几个。”
这是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也是我哥第一次见女方家长,所以礼节这一块一定不能少,我跟我妈商量着红包、礼品、食宿方面的问题,很晚才睡着。
华十安听说阿芳家人要来,知道是我哥第一次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也替他开心,便跟我哥说:“哥,这大喜的事,怎么也得给老丈人一家留下好印象,不如我去给你整几台豪车,你脸上也有光,可不能再开着你们那台快散架的车。”
我哥一听,眼中顿时亮起了精光,“行啊,兄弟,那你可得帮着你哥把这事给办妥了,把事情办漂亮了,哥给你封个大红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开心,我忍不住泼了冷水,“光开豪车怎么行,还得有个别墅,见面的红包没个十万八万也拿不出手,另外别墅里还得有七、八个佣人,再给你买个全套的名牌,这样就差不多了。”
华十安见我大煞风景,不禁有些觉得无趣,“要是以前,你还别说我吹牛,我还真就会这么做了,别的不说,弄两台好点的车也不过份吧,怎么说你们家也是开公司的,弄得这么寒酸,这不丢我哥的人嘛!”
我哥的表情告诉我,他是赞同华十安说的每一句话的,他像是征求我的意见似的问我:“子茉,不然我们去租车行租两台稍微好点的车也行,我们那台车也太破了,想带阿芳父母出去玩都不安全,你说是不?”
这一点我倒是没考虑到,只想让我哥不要欺骗对方家长,倒没想到安全的问题,我点点头同意我哥去租车行,我哥高兴地拍拍华十安的肩膀,直夸他给力。
到了阿芳父母来的那天,一大早我妈便收拾打扮起来,整个出租屋也整理得干干净净,我带着华十安,我哥带着阿芳也很早就赶到了深圳火车站等候。
大概十点多的样子,阿芳在出站口那里认出了她的父母,我看到阿芳对她的父母有种陌生的感觉,不像一般久违的亲人重逢时的那种喜悦,她只是微微一笑,便从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的妇人手中拎过蛇皮袋,应该就是她的妈妈了,她妈手上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她的父亲个子不高,一身黑瘦黑瘦的,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牛仔帆布大包,他手上还牵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陪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阿芳叫他二哥,这男子倒是穿得相比较之下体面些,他拉着行李箱,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