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送疯女人马车,目的有两个:
一是希望对方会因此善待母亲,二是因为马车目标大,希望能留下一些线索。
要不是担心杨安孤身一人,赵七会跟在马车的后面,找到他们的老巢。
杨安在回去的路上,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进行分析总结。
疯女人编的故事,滴水不漏。但从她的行为上看,也并非毫无破绽。
首先是巧合,他半年没有回家,怎么恰巧母亲的奴婢就换了?
其次是一个奴婢,会骑马就算了,还能骑得那么熟练?
还有她说到大兴城好几天了,都没找到自己,可是太子东宫就那么难找?
既然太子东宫难找,为什么她又在半天之内就从太子东宫找到了自己的少师府?
这些都是破绽,却都被自己给忽略了。
杨安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
他虽然一直很谨慎,但在母亲这件事上,他处理得不够严谨。
关心则乱,他这次的失误,便是心“乱”了。
起初见到疯女人的时候,他还抱有戒心;
可当对方准确说出自己身上的特征,他便完全相信了对方,并心甘情愿,一步一步走进对方设下的陷阱。
幸好有赵七在,对方也犯下了轻敌的错误,才成功逃过一劫。
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手法老到熟练,他还是嫩了点。
杨安已深刻的意识到,在他崛起之前,对手的目标是太子,崛起之后,他已成为最大的目标。
不出意外,对方已将他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这是杨安穿越以来,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如果不是赵七拦着,抢在他前面进了破庙,那第一刀看下来,他没有自信能躲开。
想到这里,杨安回头喊了一句:“赵七!”
“在!”
“从此刻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离开我半步。”
“好嘞!”赵七高声应道。
本以为骑马比马车快,幸运的话还能看到送疯女人的马车,可是一路上,连影子都没看到。
杨安并没有回少师府,而是去了东宫。
见到太子后,他将自己被疯女人设下陷阱的经过讲了一遍,太子大惊,当晚便从东宫禁卫中调出一队士兵,寸步不离保护少师大人的安全。
与此同时,太监首领赵三也听说了此事,在太子授意下,在全城内搜索疯女人以及马车的线索。
杨安去太子东宫的时候,只带着杨安一人。
回来的时候,身后已经多了十名左内率的士兵。
回到少师府的时候,厨房赶紧端上来饭菜,以及为杨安留下的大份兔肉。
赵七本来要单独到隔壁去吃,却被杨安命令一起吃。
在下人们惊讶的眼神中,赵七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了杨安对面。
赵七同样也有一份兔肉,不过比杨安的份量要少得多,一口就被他包进嘴里。吃完以后,他又眼馋地看着桌上的大份兔肉。
杨安将大份兔肉推到赵七面前,“给你的。”
赵七毫不客气,用筷子夹起牛肉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
下人们再次差点惊掉下巴。
杨安放下筷子,对一边的下人们道,“赵七今天救了我一命,只要你们够忠心,都会有这待遇。”
少师府的下人们,本来还不明白今天为什么有一队士兵跟着过来,听杨安如此说,才隐约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此后,杨安的生活又重归于平静。
每天都会到太子东宫,觐见太子后会到左内率府,检查士兵训练情况。偶尔会到皇宫,向隋文帝汇报近期太子的学习情况,都在看哪些书,学什么本事诸如此类。
在少师府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杨安都用来习练武艺,以及研制火药。
虽然表面平静,但杨安始终有一件事牵挂在心,那就是母亲。
可说来也怪,尽管赵三发动江湖上的朋友,启用大兴城内的所有眼线,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疯女人一伙人和那辆马车,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安和太子商量过,疯女人口中的“主人”,应该跟晋王有关。杨广才是幕后主使人,是疯女人一伙人最大的后台。
否则,没有谁在京城能有这么大能量,将这件事办得天衣无缝,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
尽管两人看法一致,都认为是晋王将杨安的母亲藏了起来,却苦于没有证据,找不到线索,所以这件事便搁置了下来。
转眼间便是半个月过去,杨安这天又如往常一样,从太子东宫出来后,便要回自己的少师府。
赵七在前面,杨安在中间,十名侍卫在后面跟着,都没有骑马,而是步行。
走了一半的路程时,眼尖的赵七看到不远处有人躲在墙角,往这边张望。
“杨大人,小心,”赵七用手势让众人停下,“前面有人,我去看看。”
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赵七也提高了警惕。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赵七喝问道。
“杨大人,是杨大人吗?”一个女声传来。
“正是杨某,你又是谁?”杨安原地不动,保持着警惕。
“大人,我是春桃啊,您不认得我了?”女人激动地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
“春桃?”杨安面无表情,“春桃又是谁?”
“大人,我是……我是跟您从小一起长大的,您都不记得了?”女人激动得结结巴巴。
“你究竟是谁?”杨安无动于衷,“本官根本不认识你。”
“大人,我真的是春桃啊。”
“大人……难道大人当了大官,就不认得奴婢了?”女人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休得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本官将你绑了。”
杨安丝毫不为所动,经历过上次的教训,他再也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大人,您不肯认奴婢不要紧,”女人止住眼泪,瞪着杨安,
“难道连您的母亲,您也不肯认了吗?”
“母亲?”杨安愣了一下,“你知道我母亲在哪里?”
“奴婢知道,也正是为此事来找大人的。”女人点头道。
“你说自己是春桃,”杨安看着女人,“你有什么证据?”
“我跟大人从小一起长大,就是证据,除非,”春桃平静下来,“除非大人真的不认得我了。”
“还有其它证据吗?”杨安不露声色。
“其它证据?”春桃思索了一会,“我想起来了,”
“夫人说过,大人的肚脐眼上有两颗痣,一大一小,一左一右。”
“这证据怎么样?足够大人相信我了吧?”
“相信你?”
杨安听完春桃的话,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