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张丰去宣告的是荒山,待走到荒山上时,他发现大家身上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荒山上的人,和其他几批流犯,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在生活的。
其他流犯,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之前的死气沉沉消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希望的明亮眼神。
当张丰宣告过后,流犯们激动地看着裴姝儿,之后朝着她走过去,像是要将她给举起来。
裴姝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好意她心领了,但是她不想被举高高啊。
那些人还朝着她靠近,她被唐瓒拉住了手,拉到了自己身后。
唐瓒皱眉道:“不可,我娘子不喜粗鲁。”
于是这些流犯便将唐瓒给举起来了。
唐瓒一愣,声音带着些冷,耳根却红了。
“你们举我作甚?”
一个妇人笑嘻嘻的回头:“感谢世子爷,娶了个贤内助啊,让我们这些人都跟着沾了光。”
唐瓒嘴角一勾,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是。
燕珩胤看着裴姝儿,越看越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他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他没有那么轻视裴姝儿了。
甚至于,还觉得她是那么的迷人可爱。
即便不想承认,可还是不得不说,他被她吸引了。
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缠满了纱布的脸上,他脸上的伤疤也不知怎样了。
他现在,是不是应当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可是之前,他几次暗示,裴姝儿都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装傻,还是已经忘了他们的曾经。
不,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他的视线落在了被大家抛在空中的唐瓒身上,唐瓒这个人当年在京城也是有许多女子喜欢的。
裴姝儿现在会不会想跟唐瓒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想到这,他的心中有些烦闷。
现在他需要她,他就不会容许这个女人有任何的反叛之心。
对,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拥有对她绝对的掌控权。
燕珩胤走到裴姝儿面前,用的是三皇子的声音。
“裴姝儿。”
裴姝儿一偏头,她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可她转头却发现是陆远。
“怎么了,陆先锋。”
裴姝儿眼中的疑惑是那种真实,燕珩胤皱了皱眉头。
不可能的,裴姝儿那样一个头脑简单,一心只有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演技。
难不成,她竟然连他的声音都给忘了?
他只感觉心中一窒。
不,不可能的。
她忘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忘了他的声音。
可是他都试探了那么多次,裴姝儿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就说明了,她真的没有认出他的声音。
燕珩胤见唐瓒已经往这边看来,他也不想被唐瓒盯上,这个狼一样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
他道:“待会,你跟我过来一趟。”
裴姝儿皱起眉头,燕珩胤补充道:“有三皇子的消息。”
同时,他心中又堵的厉害,曾几何时,他一个背影,裴姝儿就不由自主地跟过来了。
何必像现在这般,即使一直用自己的声音,她都没有认出来。
裴姝儿道:“行。”
燕珩胤听到这回答,心情才好过了一些,看来,裴姝儿还是在乎自己的。
半个时辰后,裴姝儿到后山去找了燕珩胤,燕珩胤转过身来,看向裴姝儿。
“裴姝儿,我是三皇子......”
裴姝儿一愣,之后满是不可置信。
什么,三皇子?她随手一救,就救了个这么关键的人物吗?
燕珩胤又木着脸,缓缓补充了一句。
“身边的人。”
裴姝儿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她就说嘛,她哪有那么衰。要是救了三皇子,那她会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跺了的。
她没说话,等着看这个陆远要说什么。
燕珩胤见裴姝儿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将话给说了出来。
“你应当知道,你之前答应了三皇子什么,怎么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竟是还没有做成。”
裴姝儿脑子迷迷糊糊的,原主竟是和三皇子还有谋划吗?
为了防止露馅,只能编了个理由,还露出了一脸迷惑与苦恼的神色。
“我之前在流放的过程中,被撞到了脑袋,这些事,我都我已经不记得了。”
燕珩胤发现裴姝儿不似在说谎,不由的一愣。
“你都忘了些什么?”
裴姝儿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失落。
“我忘了很多东西,就连三皇子,我也只记得个模糊的轮廓了。”
燕珩胤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原来之前裴姝儿忘记他的声音,都是有缘由的。
不是她移情别恋了。
但是想到那么爱自己的一个人,将他给忘了,他心中有堵着一口郁气。
燕珩胤道:“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
裴姝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燕珩胤道:“三房的人必须要死,一个月内,三皇子要见到他们的项上人头。”
裴姝儿一惊,忙拒绝道:“不行,他们是我的家人。”
这话一出口,燕珩胤就道:“裴姝儿,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三皇子的命令。”
他是在提醒她,三皇子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她不应拒绝这条命令。
裴姝儿道:“我不记得什么三皇子了,他的命令,与我无关。”
这话一出口,燕珩胤只觉得胸中郁气乱窜,冲击他的各个穴位,有了内力不稳的迹象。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这句话,就让他这么难受。
之前裴姝儿是所有人中最听话的,她什么好处都没有,但是她最积极,积极地为他做任何事,怎么现在会这样。
她怎么会说这么冷漠的话?
怎么会说,不记得他了?
他以为,要忘记人,也该是他先忘记裴姝儿才对,而不是裴姝儿忘记他。
裴姝儿怎么配?
她合该一辈子记着他的。
燕珩胤刚想跟裴姝儿说话,紧接着就看到裴姝儿已经下了山。
她走的是那样快,像是懒得再应付他,跟之前的柔和完全不一样。
她眼里有了些茫然,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吗?
三皇子,居然让她杀了三房的人。
到底有多大的仇怨,才会让三房流放都不够,还要斩草除根的。
而原身,在这场流放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她现在继承了原身的身份,那么她现在,又有多少未知的麻烦?
会对她的性命有损吗?
会对现在的格局造成影响吗?
裴姝儿叹息着拍了拍自己的脸,不管原身做了什么,那都是原身的事情。
现在她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