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的热闹繁盛似乎一夕之间清减了好些,因为宫中娘娘遇刺,满街都是抓刺客的人,百姓们也不大敢出门,这样的寂静和压抑蔓延开来,就连行宫里的妃嫔都有些焦灼起来。
然而卫景昭那边,还是不许任何人过去打扰青栀,不过贺梦函担心启安,是一片慈母心肠,卫景昭终究让赵和把启安送回去了,有一位稳妥的养母照顾启安,自己也好放心。
行宫内,启安看到贺梦函后就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表情也有些怔忡。梦函不敢哭,只能百般问他有没有被吓到,把素日里启安爱吃爱玩的都推给他。
启安却看都不看,双眼之中有些恐慌,还有些迷惘。
梦函还没有弄清楚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找人去问问自己的表哥,却被告知他们那一小队侍卫被调去保护皇上了,一时半会儿寻不到。眼下她看到启安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愤恨,抱着小小的孩童道:“到底怎么了?启安你心里兜着什么事,告诉沁母妃好不好?”
启安还是不说话,只是望着梦函,眼中也没有什么神采。
贺梦函当即就落下泪来,边擦边说:“到底怎么了启安?有什么话连母妃都不能说了吗?母妃在你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你现在都不愿和母妃说话,往后,往后母妃该怎么办?”
贺梦函一时情绪激动,连称呼都叫错了,说到底,她一个连恩宠都不要的人,启安本就是她的命根子。
启安看着贺梦函捂着心口哭泣,良久,他的眼眶终于渐渐红了,身体也颤抖起来,他伸手搂住梦函的脖子,呜咽而又抽泣地说:“沁母妃,好多人追母妃和我,皇长姐摔倒了,母妃放我下来,救皇长姐,流了好多,好多血。”
启安说得简略,意思却十分明了,贺梦函当即就愣住了,握着启安兀自轻颤的小手,迟疑地说:“瑾妃娘娘竟然放下你,去救明艳公主?沁母妃的意思不是说不该救公主,只是,你,你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启安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扑簌簌地掉眼泪,他终究是太小了,哪怕这宫里的人明争暗斗,启安也从小被教导着要提防他人,却没有见过那么多腥红的血,那样可怖的伤口,何况倒下去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贺梦函把启安抱住,边轻拍他的后背,边哄着说:“放心,回到了沁母妃这里,沁母妃一定会保护你,你是沁母妃唯一的孩子,不管遇见了什么情况,沁母妃都会只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启安哭着点头,把梦函抱得越发紧,好像唯有这样,才能让记忆远离那一片刺目的血红,寻到一处安身之所。
这样的想法,等几天后,梦函见到青栀的时候,也不瞒着,言语间又有几分心疼,又有几分埋怨,“若不是你非要去救明艳,自己也不会被伤成这样,启安也不会吓坏了,当时的情形,你把启安丢给小顺子,几乎吓得这孩子连话也说不出。”
彼时卫景昭正在休息,青栀身边便是贺梦函何雨深等人帮着照顾下,她的伤还很重,只能趴在床上。
青栀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却比那天倒在血泊中好了许多。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如果旁人对我不好,那么我说什么也要还回去,可是明艳还只是个孩子,她在后宫里,哪怕我尚且担着害死她母亲的名声,她也从来没有说来未央宫为难我。她是大顺的公主,是皇长女,因为她的沉默,我从出云阁出来,才不至于被千夫所指。何况她待启安真的很好。”
这样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性子,从来是贺梦函所欣赏的,但是真涉及到自己的孩子,梦函格外地难以接受,可她与青栀本就是好友,青栀的位份又高于她,总没有她去教训青栀的道理,半晌,她便只是说:“所以你看看,被伤成这样,皇上心疼,咱们做姐妹的也心疼。”
青栀舒了口气,“好在两个孩子都没有事。”
贺梦函也不再多说,给她端茶送水,又理了理床铺让她能趴得舒服些,知道她的伤口疼得厉害,就不断说别的话来分青栀的心。
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青栀当真是感念着的。
两个人没说多会儿,小顺子进来禀报说长公主到了,为着有些事想和青栀说,不知道青栀是否得闲。
贺梦函因心疼启安,虽然并不讨厌明艳,但是就是因为她的跌倒,害得启安差点也性命不保,终究是有些心堵,便对青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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