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吟带着期望,从怀风进城门开始,就盼着他回家能和自己上一会儿话,芷吟打定了主意,以前的事既然已经有人发现,她便不再做下去,从此只安心地做慕家的媳妇,连皇宫也要少去了。
一叠的消息传进将军府,芷吟听闻怀风进宫复命去了,听闻皇上大加赞赏,又听闻怀风在宫门前被一众人拦住,要他请客以庆升官之喜。
纵然他没有及时回来,卫芷吟也一整笑容不减,下人们轻松了许多,仿佛笼罩在二少夫人房中十来的阴霾终于散了。丫头也敢过来面带微笑地回话,“少夫人,公子家里不必留他的饭,晚间公子有应酬,劳您为他备一碗醒酒汤。”
毫无疑问,怀风对芷吟也是有愧疚的,他离开了这样久,总想弥补些什么,因此特特地传了亲昵的话给她。
卫芷吟开心极了,一碗醒酒汤就让她忙前忙后,热了凉,凉了热。等到华灯一盏盏熄灭的时候,慕怀风终于回来了。
然而此时的怀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太稳,挂在身边的常随李同甫身上,迷迷瞪瞪地,通身沉默的模样。见到芷吟却还是守着礼数,保持着微笑。
芷吟赶紧过去把他扶到床上,急急地招呼:“来人把公子半扶起来,给他喂一些解酒汤。”
同甫带着心道:“公子醉厉害,醒酒汤怕是也不好喂进去,夫人可以拿热巾子给公子擦一擦身上,好好睡一觉明儿起来喝些烂烂的粥也就好了。”
芷吟没照顾过醉酒的人,听同甫这么,赶紧又吩咐丫鬟用热水浸了面巾来,同甫看到屋里的人都忙起来,自己也便告退了。
这边卫芷吟弄来了湿帕子,便让丫鬟们退下了。她为慕怀风宽衣解带时,心里砰砰直跳,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的缘故,眼前的丈夫更加陌生了。
她解了外裳,忽然看到衣服内侧贴在心口的那个口袋里,有一片青白的绸缎露了一角出来。芷吟有些好奇,怀风甚少穿白色的衣裳用这样浅颜色的东西。
芷吟把那片绸缎慢慢抽出来,见是一方手帕,放到鼻尖闻了闻,上面还有极淡的幽香。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展开手中的方帕,那帕子已经不新了,有些褶皱,似乎常放在手中。整片帕子都很素净,唯有右上角以极精细的绣工绣了一朵绿叶相衬半开的栀子花。
青白色的手帕、栀子花,若和傅青栀没有关系,芷吟根本不信。
一支蜡烛似要燃到了尽头,她却根本没有任何睡意,之前有多盼望慕怀风回来能好好过日子,这会儿就衍生出了多少恨意。亏得傅青栀是那样道貌岸然的一个人,连卫芷吟都没看出来:明明她最先勾搭了旁人,还在自己面前如此义正言辞。她凭什么?!
怀风是真的醉了,今他实在高兴,以前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青栀,但这一回他竭尽全力地做到了。旁人想到他的家世和前途,不免都想攀一攀关系,觥筹交错间,怀风依旧如先前几回来者不拒,觉得自己简直要把这辈子的酒都喝完了。
半夜他朦朦胧胧醒了,口干得厉害想要喝些水,自己便爬起来往桌边走,准备倒一杯茶。黑暗中摸索着,不防竟摸着了一个人。
他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在这里的应该是自己的妻子,便试探地喊了声,“芷吟?”
眼前的人不做声,怀风叹了叹,以为她睡着了,便弯下腰准备将她抱到床上。
忽然卫芷吟起身躲开了慕怀风的双手,开口道:“麻烦你抹黑找到火折子,把蜡烛点上。”
怀风愣了愣神,他觉察出妻子的语气有些不对,当下借着月光翻找出几只新蜡烛,把它插在烛台上,火折子就在一旁,屋里很快亮堂了起来。
怀风这才看清楚,卫芷吟的神色冷冰冰的。他有些莫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忍着酒后的头痛勉力笑着道:“怎么趴在桌上就睡着了,虽然已经入夏了,也别凉着才是。”
若是在以前听到怀风这样的话,卫芷吟一定是高兴的,但这会儿她的心无论如何也暖不起来,“你怎么起来了?”
怀风见她肯话,心想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能问出来的,便也不着急,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笑着:“那些人劝酒劝得厉害,我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晓得,这会儿是口渴了,准备倒些茶,却碰到桌边的你。”
卫芷吟慢慢走到烛台边上,看了看跳动的火苗,才道:“你一路车马劳顿累得厉害,为什么还答应着去喝酒。”
怀风无奈地笑笑,“以前总觉得那些人情往来最是烦人,现在入朝为官了,却也不得不折腾这些事来站稳脚跟。”
卫芷吟语带讥讽地问:“站稳脚跟做什么?你家里的势力足以让你混个官随便过好日子了。”
怀风皱了皱眉头,感到芷吟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了?我不在家的日子里,谁给你委屈受了么?”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知道了会去帮我出头么?”芷吟道。
怀风不意这是个陷阱,顺口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家人。”
“好,慕怀风,你听着我到底受了谁的气。前两我进宫时,被宫里的瑾容华宣召至锦绣宫,她了些很难听的话,回来后我便生了场大病,直到今日才好。这份委屈,你预备怎样去帮我讨回公道?”
慕怀风听到“瑾容华”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又听到接下来的话,不禁问了句:“一个宫嫔会莫名地找你麻烦吗?是为了什么事?”
芷吟冷笑,“所以你现下还在听我讲述事情,就已经不信我了。”
怀风有些着急,起身努力解释道:“不是不信你,是想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