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安生过日子的青栀,还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莫名捅了一刀,还在盘算着给皇上绣的香囊用什么花样。
而后宫里自念云和姜映然怀孕、何雨深失宠后,卫景昭也渐渐地雨露均沾,虽然青栀的牌子是被翻得最多的,但远不如何雨深专宠时显眼。六宫又回归于稳定。
到了四月初,卫景昭好几次见敏恪跟着皇长姐一起念书时会表现出活泼伶俐的模样,回到宫里却又变回唯唯诺诺的性子,越发觉得该把孩子抱给旁人养。于是同太后商量后,便议定不如先抱到万寿宫,万寿宫那么些太妃,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也是一种慰抚。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在裴婉修那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哭着闹着,什么也不肯把孩子交出去,字字泣血而又有理有据,“倘若臣妾连个正三品的嫔也没挣上,皇上要带走敏恪,臣妾也无话可。可臣妾服侍皇上这么多年,好容易慢慢到了从二品,难道反而不能养自己的孩子了么?”
卫景昭面色尴尬,把她扶起来,安慰:“正是因为朕爱惜你和敏恪,才想着把她抱养到母后膝下,皇太后养出来的孩子是何等尊贵,你久居宫闱,当然不会不知道。”
裴婉修虽然不着调,但遇到孩子的事还是第一个冲上去,她当即强硬地反问:“那么臣妾亲自养她,她就不尊贵了么?”
卫景昭无言以对,好在敏恪只是一个公主,不比皇子若是没养好会动摇社稷,见裴婉修反抗得如此厉害,也就暂且按下不提了。
这一花房往衍庆宫进贡了好些垂丝海棠,皇贵妃想着自年后,后宫许久没有宴了,便正经往各宫送了帖子,明日午膳后齐聚衍庆宫,办一场赏花宴。
有头有脸的妃嫔基本上都接到了邀请,自然大多人不会拂了皇贵妃面子,只有柔贵妃直接拒绝,自己身子不适,不想出门。
李公公把柔贵妃的回答直接带回了衍庆宫,彼时卢盈真正在看点心的花样,听到这话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冷冷地笑,“身子不适?”
李闵斟酌了一会儿,才:“贵妃娘娘虽身体不舒服,却不曾召太医,奴才看着,贵妃的气色也不见有什么不好。”
“她这就是不愿让本宫好过,衍庆宫里难得举办个什么,仅次于本宫的贵妃偏偏不来。”卢盈真把册子丢在一旁,她总是这样,对别人也就罢了,一旦碰上白初微的事情,就忍不住生气。
凌香却在一旁劝道:“主子也不能这样想,贵妃还在妃位时,也是三两头地身上不自在,主子往好的方向想,这样柔贵妃更没有理由在协理六宫上分一杯羹了呀。”
卢盈真想想,渐渐露出舒心的笑容,“你的很是。既然如此,闵子,”李公公赶紧把头低下去听命,“你把本宫库房里的好药材捡一些出来,给白初微送过去,动静越大越好,最好闹得阖宫都知道她身体不好。”
李闵笑着奉承,“主子英明。”
第二日,众人按着约定的时间齐聚在兰林殿的花园里,因董玉棠是衍庆宫的人,因此也带着宫人帮着忙前忙后。
那垂丝海棠开得委实好,狭长的绿叶衬着或粉色或红颜的花瓣,一朵朵的娇花弯曲下垂,柔曼轻桡,不胜娇弱,一阵微风拂过,空气里弥漫着幽香,花朵也随着风娴静轻摇。
姜映然的肚子已经有些显,青栀和念云邀着去赏花,她懒懒地摆手不去,贺梦函本不大爱看花,搁不住青栀她们拉着,就也跟着去了。
因公主们肩上没有整个国家的负担,皇贵妃便在书房里特为明艳与敏恪请了一的假,让两个姑娘也过来看看花儿朵儿。敏恪由明艳带着,变得利落了许多,六岁的姑娘笑着跑着在花间穿梭,笑声盈满了花园。
敏恪有自己的世界,时不时数数花盆旁的蚂蚁,时不时又追着翩跹的蝴蝶跑。她正蹦蹦跳跳往前跑,却被一双素手拦住,抬头一看是宫里的姜选侍,当下就行了一礼,嫩嫩的嗓音道:“敏恪见过选侍。”
姜映然笑眯眯的,显得十分和蔼可亲,她自己个儿从桌上拿了一只点心,咬了一口,问敏恪:“公主要不要吃糖糕儿?可好吃呢。”
敏恪孩子心性,见人家吃东西就有些馋嘴,轻轻点头:“我要吃。”
而今赏花宴,宫女太监都在远远地守着,大家有吃有喝,也用不着什么人服侍,敏恪的乳母自然也没跟在旁边,就没人来拦着公主不让吃外面的东西。
这时候姜映然从桌上又拿下两只糕点,把其中一只红色的点心放在敏恪的掌心,温言:“这个糕儿不如另一只甜,但胜在颜色好看喜庆,敏恪把这个送给你母妃吃好不好?”然后又把另一个绿色的递到敏恪嘴边,“公主尝尝这个,要甜的多呢,公主若是把那只漂亮糖糕亲自喂给母妃,母妃一定会高兴极了。”
却裴婉修虽然在和旁人话,却时不时会看一下敏恪,见姜映然给她喂东西,赶紧走过来,把敏恪抱在怀里,带着防备的笑意:“选侍给公主吃什么呢?”
姜映然淡定自若地从桌上又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笑着:“嫔妾看公主甜美可爱,这衍庆宫里皇贵妃娘娘准备的点心又不错,便拿了一只给公主。”
裴婉修见姜映然自己先吃了,以示诚意,就放心了好些,而敏恪还挂念自己的母妃,就按着姜映然教的模样,把手心里的那块儿红色糕点送到裴婉修嘴边,“母妃,你也吃,孩儿与选侍都吃了呢,真的甜甜的,很好吃呢。“
裴婉修本来不想吃些什么,但一来孩子很少这样懂事,她不愿拒绝,二来姜映然在一旁羡慕地道:“公主被娘娘养得真好,若嫔妾的孩子有什么好吃的肯想着嫔妾,嫔妾再没食欲也要吃个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