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普斯的体质对与火焰高温有足够强的免疫能力,但对于冲击波和爆炸等创伤其实并没有多少抵御。”燕离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从之前你能用手枪击伤它就足够看出来了。”
“这样看来,你的计划不是应该已经成功了?毕竟这样的爆炸,就算是坎普斯这样的鬼神,也应该无法幸免。”燕离赞叹道,就算要以性命为改写未来的价码,也需要一把足够将两者交易的天平。
眼前男孩儿那缜密的计划,就是为之搭建的天平,在天枰两端是林白和他的未来,以自己的性命换取林白的未来,如此看来,确实是本应该成功了才对。
了不起,燕离再次忍不住心中赞叹,能够做到这一步,构建出这样的天平,他一定付出了太多太多,那些地狱一班的幻境,他一定经历了无数次,被折磨到对这样的恐惧免疫麻木后,才算最终取得了那样的成果。
“到那为止,确实是成功了···在我的计划里,就算这样还无法将它杀死,那也应该能够给他以重创,只要林白接收到我的手机无线传讯,应该就能找到那个坐标,然后找到出去的路。”燕离深吸一口气说道,随后的语气变得有些愤怒。
他攥紧了拳头,轻咬牙齿道:“如果不是那个家伙出现的话。”
“那个家伙?”燕离一愣,听他的意思是还出现了别的人?但除了林白以及跟随林白进入的他以外,还有什么人能出现在坎普斯的世界中?
想到这里,一个苍老慈蔼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
而对方接下来的话,也应证了他的猜想。
“在我将要被火海淹没的时候···那个家伙出现了。”他愤怒道:“他自称为,圣·尼古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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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是要死了。
我肯定是会死去的,我想。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
我将用我的生命,去拯救换取林白的未来,如果能成功的为此付出性命,虽然会有不甘,会有不舍,但我感到···十分的高兴。
我的能力,我这些年来的痛苦,总算在如今,有了一份意义,我用这些经历,保护了一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我由衷的感到高兴。
但是大火灼烧身体的感觉并没有传达到我的感受神经,就像死亡并没有如我预期中那般,如期而至。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以及在火海中奔跑向我,将我从地面抱起在怀里的林白。
她跪倒在地,眼泪如断线般流下。
“林···白?”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抱着我的女孩儿,喉咙嘶哑到几乎喊不出她的名字。
“他···是谁。”我疑惑的看着这个带着林白突然出现的老人,林白张了张嘴似乎刚要回答我的疑问,眼前的老人却是先一步说话了。
“你好,我叫,圣尼古拉斯。”眼前的老人站在他的身前,看着我的状态不无遗憾道,令我感到不解的是,他的眼中竟然带有一丝莫名的愧疚。
圣·尼古拉斯?似乎课本里讲过,圣诞老人的原型,也就是坎普斯的对立面就是叫这个名字。
啊···头脑越来越混乱了,简直没有办法思考。
“林白···这个给你,你去,城市广场···”压下心中的不解,我连忙将手中的手机塞给了林白。
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火焰和爆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伤害到自己的身体,但过量的一氧化碳和令人窒息的浓烟,已经在逐渐蚕食败坏自己的身体。
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帮助林白离开这里。
而林白听着自己的话,没有回应,只是抿嘴带着一个往日般的微笑,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而也就在这时,身后的废墟中,传来了一阵轰鸣声。
巨大的半羊半魔的怪物从废墟中爬出,一脸愤怒的看着我的方向,随后又更加愤怒的看向了圣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他大吼出了圣尼古拉斯的名字。
他没有死!在这样的爆炸中心,他居然没有死去!
但坎普斯显然还是受了重创,他的外表皮在撞击和爆炸中已经碎开了三分之一左右,其中的骨胳和黑红色的血液不断的从其中渗出。
“杀了他!快!快!趁现在,去杀死他!”我将身下的手枪抓起,试着递给眼前的老人,林白不会开枪,那么眼前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一定能趁着现在,给以坎普斯致命的一击。
而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看着自己手中的枪,轻轻取过后,却是哀婉愧疚的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只存在于神话中的老人,看他拿过自己的枪后却又无动于衷,不解道。
圣尼古拉斯,不是应该是正义的神明吗?不是应该是历史中,给孩子们给平民带来快乐,并且站在坎普斯对立面的神明吗?
“哈哈哈,小朋友,别想了,全世界最不可能杀死我的,就是他了!你说对吧,圣尼古拉斯。”坎普斯大笑道,一脸恶毒嘲讽的看向眼前的圣尼古拉斯。
老人听着坎普斯的话,攥紧了拳头,却是深吸了一口气。
最后他将手中的枪丢在了一边,丢在了我够不到的地方。
“他说的对,我不能杀死他。”圣尼古拉斯愧疚道,但语气中也尽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愣愣的听着这些话,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你···这爆炸之所以没有将我和坎普斯都杀死,是因为你的阻止···你救下我的同时!更是为了救下坎普斯!”我惊讶道,随后眼中尽是愤怒。“为什么!你不应该是象征着正义光明的神明吗!为什么要和坎普斯这样的怪物站在一伙!”
“桀桀···谁和他是一伙的,他只是不能杀死我罢了,事实上他可比任何人都想让我死去啊。”坎普斯坐在火焰的废墟上,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为什么···”
“还不懂吗,因为杀死我的话,他就会···”坎普斯讽刺道,话说道一半却被尼古拉斯打断。
“坎普斯!”圣尼古拉斯怒声低吼。
“哼,有什么不敢说的,从这点来看我可比你诚实的多。”坎普斯冷笑道:“我是神明的造物,也是你内心黑暗面的造物,只要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就永远不会死去···不是吗?”
“我终究会创造出能永久的监禁你的无暗天堂,终有一日,你不会再像如今一样,能够继续为非作歹。”尼古拉斯没有否定坎普斯的话,沉声道。
“你每次都这么说,那如今呢?你准备怎么救下,你眼前这个两个小鬼?”坎普斯嘲讽道。“我已经给女孩儿标注了印记,最迟明年的圣诞夜,我就将会把她献祭给神明。”
听到坎普斯的话,我一愣。
献祭?标记?是指林白吗?
我看向眼前抚摸着我的女孩儿,她似乎早已经知道了什么,也没有做解释,但从她的表情中,我仿佛已经明白了一切。
一切,都还在笔直的通向不幸的时刻。
“喂!尼古拉斯!杀死他啊!尼古拉斯!”我冲着尼古拉斯大吼,对方自然丝毫没有动作,我又看向林白。
“林白,去把枪捡起来,只要杀死了坎普斯,你就能获救了···枪的使用方法是···”我艰难的说道,嘶哑着嗓子第一次觉得每个字说出口都是如此的痛苦。
圣尼古拉斯没有阻止,坎普斯也只是坐在火焰堆上看着,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但林白的答复却让我感到了绝望。
她竟然摇了摇头。
“够了,燕离,已经足够了。”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
我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够···够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逆流而上的怒火让我竟是对眼前的女孩儿发了脾气。
“你在说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林白!”
“我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才走到了这一步啊!你知不知道,我在那么多次不幸的幻视中,被这个家伙杀死了多少次,受了多少折磨,吃了多少苦,多少次以为自己真的要去死了···然后如今才摸索出,能够救下你的办法。”
“但这样你会死的,不是吗?为了就我,你却要付出的是自己的性命。”林白哀婉道。
“我是历经了多少的绝望和痛苦,才最终决定用这样的办法···你有没有想过啊!你凭什么,一句够了就否认我所有的努力!凭什么!”我哭喊道。
“闹剧。”坐在火堆上的打了个哈欠,仿佛觉得我的样子幼稚到让它觉得无趣,于是在腿上的伤势愈合后,竟然转身离开了。
于它一同消失的还有圣尼古拉斯,他往我的身体洒下了一抹光尘,也转身离去,在他们离开之后,这方灰暗世界就开始变得抽象,仿佛数据裂隙的程序世界,不那么稳定起来。
世界将要崩塌,而眼前的女孩儿的魂灵,将会留在这里,和那些行尸走肉的女孩儿一样,这就是不幸没有得到改变的最终结果,燕离早已经在无数次幻视中,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绝望。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女孩儿却依然微笑着,轻轻抚摸我的脸颊。“燕离为了拯救我,这样的地方一定已经来过许多许多次了吧,面对这样的怪物,这样的痛苦,无数次无数次,只为了如今能救下我···我都明白的。”
“可是,我的心情是和你一样的啊。”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也想要拯救你啊,从我们相识的最开始,到现在,如果能达成这样的结局,我也愿意,付出我的一切···为了拯救你而付出的努力,我也不希望被你给浪费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才不需要你救我。”似乎是因为尼古拉斯的能力,我的身体开始极速的愈合,如今说话已经不那么费力,还能伸出手擦拭自己的眼泪,遮挡自己的眼睛。
我哭腔道,完全不理解林白再说什么。
说什么拯救我从开始到现在,自己才不需要她来救,我倔强赌气般这么想到。
“怎么不需要啊~”谁知这丫头竟然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天武珞路的街头,下着大雨。”她忽然说道。
我一愣。
两年前,值得自己记住的那个雨天,只有那一天了。
秦不苦死去的那天。
仿佛想到了什么,我不敢置信的看向林白,而她竟然掐起了头发,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方手帕。
“喂!同学,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差。”一瞬间,记忆重叠,那个给他递来手帕的短发女孩儿,面容和眼前的林白重叠起来。
“你···你是,那个。”我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想起来了吧。”林白放下头发,呲牙笑道,露出满嘴的白牙,似乎为自己能瞒这么久感到有些得意。“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取回手帕的时候,你正站在马路中间发呆,我把你拖到旁边花了多少力气,看到自己手帕上鼻涕眼泪,有多嫌弃。”
“我知道很多事情哦,从那个时候见到你开始。”随后她的语气变得轻轻的。
“怎么会···”我还是无法相信。
我一直觉得林白对自己很特殊,但却没想到她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关注到了自己。
但,她又是为什么而关注上自己的呢?明明那最多算是一次事故中的偶遇罢了。
“你都知道什么,我的能力的事情,秦不苦的事情,还有之后的很多事情,你难道都知道吗?”我急忙问道,从女孩儿的话中,她仿佛知道一切一样,那些之前一直不愿意分享给别人的秘密,秦不苦的事情。
“嗯,我都知道的。”她轻声道。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每相信我能救下你的对吗。”我低声道。“你从来没相信过我,能够真的改变掉不幸的命运。”
如果她清楚的知道秦不苦的事情,就理所应当的知道,我改变不了一切。
我反抗不了命运。
“不啊,我相信的。”她展颜笑道:“就像当时我和你的发小,不就改变了你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