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石门在坎普斯身后缓缓的打开，坎普斯看到这门，冷笑出声。

“想把我锁进无暗的天国？你休想！尼古拉斯！”坎普斯看着这门扉，咒骂怒吼道。

“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交给天主去裁决，我相信天主也不会即刻杀死你，因为他会给我时间，让我去弥补自己的懦弱，由此犯下的错行。”尼古拉斯忏悔道，白玉门扉在他的张开怀抱间大开。

燕离和星野蝴蝶看着这天空中张开的大门，其中仿佛有神明向世人张开了怀抱，奏响了宏伟的圣歌。

这气势比之前坎普斯对他们展现的还要强烈，而坎普斯面对这样的威势，竟是也露出了忌惮之色，目光随机转向了燕离。

显然他自知不是尼古拉斯的对手，而他转动棍棒，想着燕离等人挥击了过来。

吃了刚刚的教训，这次燕离当即就带着燕祈逃离了纵身跃开，而这攻击又哪里是这么好避开的，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根本没有办法带着燕祈逃出攻击的范围。

见坎普斯转而对一旁的燕离等人动手，尼古拉斯眉头深深的皱起，而后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之前的攻击，转而一道锁链被他扔出，缠上了半羊魔物的身体。

中断大招的反噬导致尼古拉斯气血上涌，脸色一阵发白，而坎普斯也趁着这样的时机，大笑着顺着锁链跃起，举起他那双毛茸茸，看着十分恐怖的手，向对方扑击过去。

“圣尼古拉斯！我们就一同，下地狱去吧！”坎普斯这次的攻击不再像之前一样留有余地，仿佛终于看到了杀死对方的机会，千百只手从身后的大门中伸出，他愤怒狰狞的攻向了对方。

尼古拉斯沉默了，面对坎普斯的疯狂，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怜悯哀婉。

“亲爱的坎普斯，你果然从一开始就是想杀死我吗。”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目光变得坚定肃然。

“自那天起，我们已经纠缠了太多年了，坎普斯。”尼古拉斯嗟叹道：“那就在这一个圣诞夜，在这个巨龙魂魄盘踞的国度，我们做出了断吧。”

他张开怀抱，白玉石门在身后大开。

“无暗天堂！”

随着他的低声喝令，无数双光影之手伸出，与坎普斯的攻击相接。

一瞬间，燕离等人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黎明白昼。

狂风在此方世界涌起，燕离将燕祈紧紧的护在怀里，即便如此，他也很担心能否护住她的周全。

天空中爆炸炸响的冲击，让三个人的意识瞬间宕机，几乎陷入昏迷。

尼古拉斯在这样的对抗中，竟然依然注意到了这边的三人，他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燕离等人。

“误入噩梦的少年，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尼古拉斯轻声道，有神之手从天空落下，抓住燕离等人的身体，将他们保护在其中。

而后，他们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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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蝴蝶做了一个“美梦”。

在梦境中，她被厌恶，被抛弃，被丢在阴冷的角落…

然后，她被杀死了。

这就是她的美梦，可能没有人能够理解，就像她也没想过有人能理解自己一样。

也许，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过去，会理解的吧？也许，能帮助那曾经的自己吧？

良久后，星野蝴蝶缓缓的睁开眼睛，屋檐漏出的在她的脸上。

真讨厌啊，怎么一直在淋雨，虽然也该习惯就是了。

“今天武汉局部地区发生大规模降雨，结合寒流天气，已经启动一级灾害预警…”

星野蝴蝶听着耳边高楼电视传来的声音，四周地面已经尽是积水，不断有消防车来往，远处传来了混乱等待救助居民的声音。

早就听说江城每年都要被淹没一两次，却没想到这都冬天了，竟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忽然发现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想起什么的她清醒过来，连忙看向一旁。

此刻身体弱小的如同初中生的燕离，果然就在她的旁边，而他得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这里。

燕离此刻抱着怀里的女孩儿，满脸的恐惧和惊慌。

那是星野蝴蝶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表情，相信不仅仅是她，任何其他人，就算是和他接触最多的黎沐晓，也没有见到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毕竟小恶魔会有害怕的事情吗？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露出人类的脆弱吗？

“怎么办，小祈她，她不醒过来。”燕离慌乱的说道，脸上的慌张和脆弱只有在此刻才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星野蝴蝶连忙起身，去帮忙测女孩儿的鼻息，附身贴在她的胸口听她的心跳。

还好，虽然有些紊乱，但显然生命体征并没什么大碍。

但很快，星野蝴蝶愣住了。

她注意到，燕离手掌下，也就是女孩子脖子上的那朵印记。

那是方才燕祈在苏苏身上看到过的刻纹，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

正当她要和燕离说些什么的时候，消防车响着笛声在他们身边的积水中停下。

“小朋友，你们怎么在这种地方。”几个消防叔叔见燕离等人在这处偏僻街角，男孩儿怀里的女孩儿还显然陷入了昏迷，惊讶道。

预警警报两个小时前就发出了，而且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晚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他要接过女孩儿，准备把她抱上车送去医院的时候。

男孩儿的眼神却让他停滞住了。

那双充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他无法看懂的，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情绪。

愤怨，狂怒，以及无尽的自责。

“谢谢你，但是，请让我自己来。”他说道，让后这个虚弱疲惫的高中生艰难的站起身，抱着燕祈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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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武汉大医院。

燕祈在凌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但间断性的又昏迷了数次，医生们对她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测，依然没有发现原因，最后只能给她诊断了一个贫血突发眩晕。

但真正的原因，只有燕祈自己，以及知道她情况的兄长和星野蝴蝶知道。

自从离开那个坎普斯的噩梦之后，她总会不时得再次回到那个噩梦之中，仿佛有无数双来自地狱的长手，想把她拖去那“门”里。

“乔乔，医生说你是贫血犯了，还晕倒在街上，可把妈妈给吓死了。”李乔连夜就从汉口赶来了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昏迷了几次，此刻担心的又快哭出来。

“没事了妈，贫血而已，又不是多严重的病，其他体检我都很健康哦。”燕祈说着还举了举手，笑着说。

“什么叫而已？不要小看贫血，我跟你说乔乔，你叔叔他当年就是因为贫血…”李乔见女儿一副不把自己生病当回事儿的样子，当即就急眼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嘱咐起来。

燕祈就这样轻轻微笑着，听着父母的嘱咐，被子里搅拌缠绕的手指，却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惊慌以及某种纠结。

她不动声色的看向窗外，在隔壁医院的大楼中，两个身影站在廊道里，也正看向她病房的方向。

燕离和星野蝴蝶站在医院的廊道里，燕离看着病房中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儿，和床边的父母，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别自责啦，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办法，你妹妹现在的处境，恐怕不是很乐观。”一旁的星野蝴蝶坐在铁凳上，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瞥了一眼此刻急躁的燕离，轻声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燕祈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为什么她会遭遇这样的事，难道是因为我这样的特殊人群引来的吗。”燕离摇头道，没错，他在自责，自责没能保护好她，甚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才把她牵扯进入了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件里。

“抱歉，你说的对，是我失态了，我这样也什么都解决不了。”燕离忍不住点了根烟，开始冷静下来，思索回想之前突如其来的经历，却又忽然意识到女孩儿就在旁边吸自己的二手烟，连忙掐灭烟头。“不好意思。”

“没事，你抽吧，我虽然不喜欢烟味，但也不会介意。”星野蝴蝶歪了歪头依然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又忽然说道：“你听说过关于哪几个版本的圣诞老人？燕离。”

燕离一愣。

“圣诞老人？”燕离疑惑星野蝴蝶为什么会忽然问到这个，而她的问题更是让他感到疑惑。“圣诞老人还分很多版本的？”

星野蝴蝶点了点头。

“有的。”星野蝴蝶说着的同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拍了拍一旁的座位，示意燕离坐在自己身边。

燕离乖乖的坐下，女孩儿身上独特的桃花般清澈的香气让烦躁的燕离心情平静了些许，而女孩儿更是凑过来身体，把手机放在两个人面前，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脸更是相距不过十厘米。

“圣诞老人的原型，是一位生长于公元三世纪芬兰的老人，他叫圣尼古拉斯。”星野蝴蝶说，而听到这个名字的燕离一愣。

之前那个半羊怪物叫的名字，就是尼古拉斯。

“他是一名基督教徒，曾经是米拉城的主教，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就好比当地地区国王一样的地位。”星野蝴蝶继续念着自己搜集到的材料。“因为圣尼古拉斯乐衷于帮助穷人，而且还很喜欢小朋友，所以他乐善好施慈眉善目的形象深入人心，被称为是会给予他人赠礼的圣徒。”

“后来他的形象就演变为了圣诞老人，据说圣尼古拉斯有一头雄鹿的坐骑，常常会驾着雪橇漫游各地，遇到穷困的人家就会给予施舍，伸出援助之手，还会给听话的孩子送出礼物。”星野蝴蝶说。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童话一般的故事，那些被送礼物的孩子一定都很开心吧。”燕离由衷的赞叹，没想到这世上原本真的有圣诞老人，虽然历史记载和真实得情况多少可能有偏差和夸大的成分，但这并不妨碍当时那位主教的确流传出了一个佳话。

“确实很让人开心，如果没有坎普斯的话。”星野蝴蝶撑起了小脸，嘟嘴说道。

“坎普斯？”燕离一愣，这又是一个他很熟悉的名字。

在那个噩梦中，圣尼古拉斯就是这样去称呼那个半羊的怪物的。

而接下来星野蝴蝶划拉出一个图片，上面的内容让燕离微微皱眉。

那是一只长着羊角马蹄，浑身毛茸茸的怪物，手中的树枝形成三叉戟般的模样，将一个小男孩儿刺穿挑起在半空中。

“确实每个听话的孩子都会收到圣尼古拉斯的礼物…这让被他照顾的每个家庭，每个小孩儿都十分开心，十分敬重他，而直到有一天，坎普斯出现了。”

“坎普斯是一只半羊半魔的怪物，他从某个时间开始，总是伴随着圣尼古拉斯出现，在尼古拉斯去帮助他人，赠予小孩儿礼物的时候，他总会去捣乱，同时抓住那些小孩儿，把他们吃掉，杀死送入地狱。”星野蝴蝶的手机响起了断电的铃声，她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收起来，降落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她除了淋雨就是战斗，然后到现在手机资料。

她的手机没休息过，她自己也没休息过。

“坎普斯在英文中，是爪子的意思，他是圣诞老人的对立面，和乐善好施广结善缘的圣尼古拉斯不同，他自出现起就无恶不作，受人唾骂，被人称作暗黑版的圣诞老人。”星野蝴蝶微微低眉毛，化身百科全书的她，继续说道。“如果说尼古拉斯是帮助他人，用糖果奖励孩子的圣诞老人的话，那坎普斯就是用长长得舌头，手里的树枝杀死他人的恶魔，他们相伴相生，关于他们的传说，一直流传到了今天，而且还在继续。”

星野蝴蝶喝了口水，说了这么多，她都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了。

“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懂是什么意思吧？”她轻声说。

燕离早就已经陷入了沉默，此刻听到星野蝴蝶的话，不禁露出了苦笑。

“我早就明白了…我只是不太愿意相信，这样的怪物或者神明真的存在，而我们很可能就站在那只恶魔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