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站在虚无的光影之中,而眼前,是一间白色的病房。
病房中站着三个人,燕祈,万葬生···以及,熟悉却又陌生的自己。
病房外传来熟悉的男人和女人的吵架和哭喊的声音,燕离忍不住扼住额头。
又是···完全没有印象的记忆。
但他努力的试着接近他们,试图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那里,很远吗?”最先开口的竟然是燕祈,她一脸天真的看向一旁的万葬生,却是满眼的渴求。
“嗯,很远,比世界的彼端还要遥远。”万葬生轻笑着回应,眉目低敛。“没关系,我会送你去的。”
“真的像万葬生先生说的,只要从那里毕业,就可以拥有救哥哥的力量吗?”
“嗯,只要能从那里回来,他就一定能获救,你一定可以救下他。”万葬生笃定的说,轻轻抚摸女孩儿的头。
“所以说,你决定好了吗?是否接受的我的邀请?”
那一瞬间,女孩儿犹豫了一瞬,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不禁看了一眼门外,那里有两个男女正在为这边吵架哭喊。
她将离开他们,也许,这一离开,就将是很久很久。
不要去!不要答应他!仿佛已经知道了万葬生所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于无限光影中徘徊的燕离,大声呼喊,试着去制止女孩儿。
但她什么也听不见。
而且,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我要去那里,请万葬生先生,带我去血色高校吧!”燕祈坚定了目光,对万葬生肯定道。
“万葬生!你他妈敢!”燕离愤怒的呼喊,但结果依然十分明显。
他无法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那么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血色高校,第1069届的学员了。”万葬生说着,将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交给了对方,而后转身消失在苍白的光影中。
病房的四周的开始破裂,燕离所在的光影世界也开始渐渐的消逝。
1069届?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这一届是1079届,而女孩儿进入血色高校,竟然是早于自己的十年以前?
不,不仅仅是比自己,甚至比黎君言那些大四的学长还要早···
“10···69.”燕离口中轻微呢喃,一个个离奇却又让他不得不去想的猜测,萦绕在他的脑海。
关于这不属于他的记忆,关于这早早入学的燕祈···而打断他的却是虚幻之外的一声带着些许颤抖的怒吼。
“你他妈的,嘴巴里在说什么!”
燕离猛然惊醒,迷茫中竟然发现自己被拷在一根石柱前。
“你醒了!燕离!”眼前传来女孩儿惊喜又愤怒的声音,燕离茫然的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却更是让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被锁在一根观光塔的石柱上,在身前护住自己的是变回人类状态,尽是伤痕的陈诗雪。
而在他的四周,数以百计的学员警惕又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们有的人拿着枪械,有的人抓着捆绑他的锁链,无一例外的,眼中尽是警惕敌意。
这是···燕离试图回想起发生了什么,头脑中却是一阵脱力后的眩晕。
他为了杀死安全区外的巨人,对付那些夜院的学员,逼迫万葬生完成了和自己的契约···而之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自己会像囚犯一样被捆缚在这里?
他抬起头,在他面前的稍远处,联盟的各个班级的领袖争论的面红耳赤,宁未生抱着手坐在一隅,苏小洛以及源戮也是面色沉静却掩饰不了其中复杂的坐在说着什么,还有其他几名比较陌生的面孔,也是把所有人都晾在一旁,在那里争论不休。
而最最让他惊讶的,是在断裂高塔的高台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他的身旁还有数个身影,都是不发一言百无聊赖的坐在高台上,仿佛并不想插手这里的闹剧。
黎君言?
他们在干嘛?眼下的自己,为什么就像是待被审判的囚徒。
“你想的没错,咱们现在的确都是被抓起来的囚徒···来自夜院的奸细。”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旁传来一声熟悉的哈欠声,燕离转过头,在他身侧的另外一根石柱上,钢索绑着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王致。
“奸细?”燕离咳嗽了两声,这才意识到身体格外的虚弱,微微皱眉,但很快他就想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
“我建议你不要说话,你昏睡的时候,咱们已经被这些家伙讨论很久了,你想说的,大多都已经被他们说完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王致身上还带着包扎不久的伤势,说着烂话的时候,冥思苦想了一阵。“奥对了,你有权为自己申辩,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他妈的!不许私下说话!你们···你们难道是在串口供吗!”一名学员拿着枪杆子戳了一下王致,眼中却是不可掩饰的恐惧,不敢去动旁边的燕离。
“好咯好咯~嫌犯没有人权的咯~”王致满嘴打油的回应道。
他们都离燕离很远,就算说这些教训的话的时候也是,在他们看向燕离的目光中,仿佛映射的是一只怪物。
终于,在一阵时间过后,那些争论的班级领袖们显然闹了个不欢而散,然后似乎勉强达成了某种临时的一致,最先脱离他们,是骑着一匹马穿行而出的男子。
一名穿着破旧却不显狼狈的夹蓝校服,在西方男子中面相罕见的方正款,甚至显得有点中庸普通的男子,要说身上唯一能让人好记住的特点,大概就是···他是个光头?
“我是序列1的班长伦纳德,后来我们才加入的新生联盟,你们很多人可能并不认识我。”他首先自我介绍道,声线和他的面相一样的沉厚。
而他接下来的话,出乎了在场许多人的意料,但却在燕离的预想之中。
“我问你,序列24的燕离,你是不是来自夜院的奸细?”他如此直白的问道。
燕离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光头,和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空气中仿佛摩擦出了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