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笛卡尔的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芬小饿站在地铁入口处,眼睛深深地,看向前方的燕离,却是不再向前一步“另外一个版本说,公主其实并不在意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也不在乎笛卡尔,笛卡尔的死因…是背叛。”
燕离转过头,站在入口处的阴暗中,阳光穿过地铁入口落在他的眼中,如同深渊般深邃漆黑。
“阿离,童话和现实,你相信哪个?”芬小饿歪头看向燕离。
两人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影站在台阶上也只是堪堪和燕离齐平,两侧人流渐过,在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和流动的世界脱节了。
“你的脸色不太对,小饿,跟我先回去…”燕离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向芬小饿伸出手。
小饿定定的看着燕离,一动不动,随后又低声的笑了出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面色带着些许潮红。
“你知道我不敢的,地铁里那么黑,我又只是一个孩子。”他说道。“这是通向童话还是现实的路,我不清楚啊。”
燕离沉默了,看着眼前情绪起伏有些大的小家伙,收回了手。
“相信童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燕离灰着眸子看向芬小饿,称呼道:“芬里厄。”
“终于肯承认我的身份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从来没信过我的话。”芬小饿苦笑道:“给我取名芬小饿的是你,带给我那么多那么多难忘的时光,教我怎么做一个人的是你,给我讲故事教我相信童话的是你…而现在,要在这里杀死我的人,也是你吗阿离。”
燕离不置可否。
他早就认识到芬小饿的不普通,从王致的讲述中他也知道很多事情的大概。
之所以装傻,只不过是他觉得利用一个小孩子的感情,远比利用一头千年古龙来的容易。
从一个小孩子身边获得情报,也比较简单,安全。
好在他也确实足够单纯,足够白纸。
而他也知道,之前通过手机发给自己的任务,让自己遇上柳淼淼,去润德大厦,去芝加哥六旗游乐场,也都是眼前“小孩儿”的手笔。
“淼淼姐是你杀的对吗?”芬小饿看着燕离,沉沉的说。
“她不是没死吗。”燕离随意的回复道。
而就是这样的随意,彻底的激怒了芬小饿。
“那是因为我救了她!用我的龙族血统,你根本就是想杀了她。”芬小饿狂躁道,而燕离接下来的话,确是让芬小饿一滞,面色苍白。
“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死活吗,你的孪生妹妹,耶梦加得难道不是时日无多了吗。”燕离冷冷的说。
“你果然知道未来发生的事…你知道这本小说世界的剧本。”看到芬小饿的表情,燕离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表情玩味。“你一开始说你要杀死你的妹妹耶梦加得,那也是假话,你的目的其实是要救下她吧…你不也是一个满口谎话的坏小孩吗,芬小饿。”
听到燕离口中的嘲讽,芬小饿心口一窒,深吸一口气。
“不,我没有骗你。”他说:“我一开始,确实是想杀死她的。”
“我怎么会不想杀死她呢,在原本的剧本中,她最后可是把我杀死了啊。”
“可中途你改变主意了。”燕离说。
芬小饿点点头。
“我吃掉了一片名为世界之叶的东西,父亲给我痴傻的缺陷消失了,我还获得了化人的能力,通过一张奇怪的塔罗牌我来到了北京南站,本想在那里杀死她的。”芬小饿说:“可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发现我下不去手了,就像那些年我呆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会因为她不在而暴怒,狂躁,哭泣,但见到她的一瞬间,我却怎么也无法生出一点脾气来,最后只能凑到她的身边,像一只小狗一样舔她的手。”
“听起来有点卑微。”燕离点点头。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我倒是觉得自己算是听话的那一类。”芬小饿说。
“之后,我决定了,我要救她,剧本既然已经写好了,我和她最后会被屠龙的少年杀死,那我就让她遇不到屠龙的少年,或者,在那之前将屠龙的少年杀死。”
“我通过给你发布任务,促使你接近了唐威他们,在润德大厦利用你为我争取了时间,改写了妹妹提交给卡塞尔学院的资料,想要以此阻止她入学。”
“但最后失败了,剧本的时间线发生了变动,那些资料到达卡塞尔的时间也发生了变动,妹妹她还是阴差阳错了入学了。”
“之后我只能改变思路,赶往剧本中的下一个场景,芝加哥游乐场,在那里她和楚子航相遇了,而我也将在那里杀死楚子航。”
“原本你在润德大厦不就有机会杀死楚子航?”燕离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时候的我还在适应人类的躯体,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楚子航可不是普通的混血种,我并没有把握可以杀死他。”
“所以你正好利用我去试试楚子航的上限,最后我差点死在他手上,是你救了我…在六旗游乐场也是,你原本有机会杀死楚子航的,但是你为了来救下我和柳淼淼,半途而废了。”燕离漠然道:“为什么。”
芬小饿听了这话,微微闭上双眼,那一瞬间,无数张画面从脑海中飞朔而过。
“因为我相信了童话啊。”芬小饿最终睁开双眼,捂住自己的心口,释然道:“我们的相遇最初都是起于利用,但是,你教给我的东西,带给我那些曾经千百年于黑暗地下无法体味的时光…这些天和你,和柳淼淼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至此最快乐的光景。”
“而这也是你需要的,你把我教的像是个人类,让我变成一个龙不龙人不人的四不像。”
燕离听了这话,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比我更像人类。”最后燕离终于开口。
“但你比我更像龙类。”芬小饿笑着回应道。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通过我的手亲手杀死你,我的能力是夺取他人的存在,身份,一具失去身份的,强大的龙王的身体,是那个家伙需要的东西。”燕离坦白道,事已至此,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剧本,也就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芬小饿,我需要你打开这里的尼伯龙根,进入其中杀死你的本体。”
“如果我拒绝呢。”芬小饿说。
“你不会拒绝的,你的淼淼姐还在病床上,你如果杀死我,我身上的sp30毁雷也会将这一片地铁通路炸毁…这里,藏着你们兄妹的家,尼伯龙根,也藏着你留给你妹妹的东西,你的龙骨。”燕离说:“你本想着今天去阻击进入这里的楚子航的吧,如果这样的话,你就会错过最后杀死楚子航的机会,你的妹妹无法进化为海拉。”
“总而言之,一切都会照旧,剧本也会不可抗的继续向前,最终那头小龙女会死在屠龙少年的手上。”
芬小饿苍白了脸,微微低头。
而接下来燕离的话,却让小家伙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我有办法,可以打乱原本的剧本,救下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