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雷蒙德同志当即掏出了一本手册,燕离眼睛一瞪,《卡塞尔任务行动手册》?
“289页,289页···《任务中突发状况的处理》,找到了!”雷蒙德一边流着冷汗,一边翻着手里的行动手册,却在下一刻被燕离狠狠的夺了过去。
“哪家书院教出来的书呆子!都这时候了!看手册有个锤子用,还不逃命要紧!”燕离大声的吼道。
“废话,我可是卡塞尔学院毕业的,和你这种普通人可不一样。”雷蒙德紧张的解释:“一切的突发状况,都可能和龙···那东西有关,遇到的第一时间我当然得参考学院的规章!该死!早点用功背下来就好了!”
“那东西?”燕离不解。
“这里的场地很开阔,应该问题不是很大···”雷蒙德没有解释,说着话的同时仰头看了一眼,口中的话当即就说不下去了,脸一下子如同被抽血般苍白。
巨大的玻璃天穹上出现了延伸的裂纹,那些裂纹如同藤蔓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顶部中心生长,一块又一块的强化玻璃随着框架的扭曲发出呻吟般的异响,然后“啪”一声地裂开,第一片碎玻璃落下,砸在地面上,粉碎溅开,声音惊心动魄。整个穹顶正积聚强大应力。
“躲在椅子下面!”燕离慌急的说,两个人活像是落水的野狗,又像是在互相抢食,争相一个飞身扑向长椅的下方。
火车南站的玻璃穹顶发出一声声哭泣般的长音,被钢化过的玻璃此时散落的一块一块的,随着框架的扭曲发出呻吟般的异响,整个穹顶的崩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几千片强化玻璃裂为几十万片玻璃碎片,透过玻璃穹顶的阳光凌乱了,碎片坠落如雨,千千万万片块坚硬的、锋利的光芒翻转着下落……
由于是新火车站,这里的人不多,但其中的大多数人才刚刚反应过来这突然的死亡危机,四散奔逃,找着能够保护自己的遮蔽物。
“他妈的,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急智!”雷蒙德仰起头,那些玻璃碎片坠落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破碎的渣子在地面上跳跃、闪烁,溅的很高,就像是绚烂的水晶。
燕离没有理会他,他此刻面色狰狞纠结,使劲地按着额头。
他呆呆的看着光芒的坠落。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
那些破裂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海潮般涌来,回荡在四面八方,站立在冰崖上的孤峭背影,飞溅到天空的白色冰晶,夕阳沉入黑色的云团,兀立在浩瀚冰海上的铜柱。
被束缚在金属藤蔓中的女人,鲜血坠在冰壳之上,流淌城巨大的图腾。冰面在震动和粉碎,风从极地吹来,吧破碎的冰霰吹入天空,仿佛一场逆舞的雪,折射那女人瑰丽的、黄金般的目光。
这该死的画面太逼真了,像一场3D电影,逼真到寒冷刺穿皮肤的效果都那么清晰,清晰得犹如割裂般的疼痛。
他忽然的惊醒,在他的感知中,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那东西,正在观察着他们。
他四处张望,从他的角度是看不到大家的上半身的,只能看到无数条和他们一样躲在长椅下的腿,以及找不到躲避处,向外界飞奔的腿。
大家都很普通,没什么差别,而那人给的感觉,仿佛日食时月球的影子投在地球表面的存在感你看不见,可你知道他在这里。
燕离微微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想,是谁呢?是那双穿着高跟鞋跑的跌跌撞撞,被套裙束缚着的办公室女郎的腿?是那个挽着裤腿踩着脚尖皮鞋满腿毛一看就知道是大叔中的大叔的腿?或者根本就是缩在长椅下那个双腿劈开哇哇大哭着的尿尿的小男孩?完全看不出来。
“喂,雷蒙德···”他忍不住去询问身旁的雷蒙德,想问问这家伙有没有什么发现。
但雷蒙德,没有回答。
他转过脸,眼前的情景让他滞住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此刻的雷蒙德后脑门被一块锐利的玻璃碎片刺穿,出了许多的血,而在他的头顶上方,长椅被刺穿了一个修长狭窄的裂痕。
看起来这么轻且脆弱的玻璃碎片,居然能贯穿厚实的复合木板?
“喂···喂!雷蒙德!”燕离摇晃着他的身体,而他没有回答。
他死了。
这也太搞笑了,拯救世界的重要角色,就这么衰仔的死在了这里,燕离心中发苦。
“你的牧师都会不知道怎么给你悼词啊喂。”燕离轻声道。
“文···文件。”明明死透的雷蒙德,忽然发出声音,燕离附耳去倾听,这才注意到这家伙眼睛整整的都变成了金色。
这家伙真的不是寻常人,身体里的血统,让他即使是这样都没有立刻的死去。
燕离连忙四下寻找刚刚那肯德基袋子,却发现那袋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个,是个女孩儿,穿着裙子。”雷蒙德狰狞的说道,嘶哑着嗓子,眼中的眼白显示出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余音。
“找回来,文件···交给学院,这很重要···”雷蒙德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抓住了燕离的衣袖。“拯救世界的遗志就托付给你了骚年!”
都这时候还想着拯救世界呢,听到这话的燕离,此刻却有些笑不出来。
因为,说完这话的雷蒙德彻底的死去了。
【您是否接受雷蒙德的遗愿,找回档案袋,任务奖励,未知,任务失败惩罚,无。】
手机中传来这样的邮件,没想到这次的隐藏任务居然是通过手机传达的。
他望着临死前还飚着烂话的雷蒙德,听着这系统的提示音,燕离不由有些惋惜,很久没和一个‘正常人’聊这么多了。
既然也没什么惩罚,那就接下了吧。
他打开发件箱。
【接受。】
明明发件人的栏目是空白的一片,但他回复的文件居然发送成功了。
正当燕离为雷蒙德的死有一些感慨的时候,他的余光像是扫视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离开的身影。
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