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藏于岩缝的镰鼬哀叫这向他们飞来,它们无法逃脱迅速扩张的领域,化为一团闪着电光的火,撞在旁边的岩壁上,碎裂成一蓬闪亮的火星,留下漆黑的痕迹。
它们汇聚成群,钻入隧道逃逸,就像是几千万青鱼组成的鱼群灌入小小的珊瑚礁洞穴。可隧道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镰鼬齐飞,于是骨翼相撞,有些镰鼬在壁上撞得粉碎。
它们原本是这个空间的住民,此刻却疯狂地想要逃亡,这里已经成了真正的死亡国度,国度的中央龙王在起舞。
这全部都是因为,古铜色的巨龙,开始了他的舞蹈。
这只巨大的生物鼓动双翼,旋转腾舞,燃烧的煤渣随着他的飞腾旋转着升空,舞蹈极美,宏达庄严。龙以巨大的身体展示着各种古奥精妙的动作,就像是古印度壁画的舞者。
“湿婆业舞,这玩意一旦吟唱完毕,就会吞掉这座城市所有的生命!”程霜再次祭出塔罗牌,准备带着黎君言迅速远离这里。
他们是向校方申请介入的第三方,但是申请直接离开副本,也需要时间。
而笑面男子的动作未停,天空彼方世界的利剑继续坠落,而这时,漆黑的锁链从裂开的地底伸出,从四周的岩壁伸出,它们汇集向一处,像是想要捆缚住什么东西。
它们梱缚住了空间的裂隙,将达摩克利斯坠落的通路封死。
“山河锁···黎君言,你要做什么!”
“先阻止,湿婆业舞。”黎君言嘶哑的说道,面对强大的笑面男子,深色的瞳孔不显半分弱势。“你们可以将力量束缚在狭小的领域内,这头龙可不会,你的达摩克利斯更不会,他会连带着葬送那孩子的性命。”
“这是我杀死他的机会,你觉得我会为此放弃?”
“你会的,我的一千条山河锁也许阻止不了达摩克利斯,但是阻断两个空间的通路却是绰绰有余。”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笑面男子气急大骂,但却随后挥手作罢。
“中止。”随着他轻描淡写的令下,空间开始如同伤口愈合一般的闭合,失去束缚的葬先生,后退数步。
“我不想让那孩子死,你们也不想让那孩子死,但那孩子命运却从入校的瞬间起,就是被人决定好了的绝路···这是多么可悲的命运啊。”葬先生趁机慢慢的隐没于黑暗中,不无可惜的望着那狂舞的巨龙,他已经知道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今天的叙旧就先到这里了,争乱虽然是吾之所望,然观众不足,这舞台的灯光也略显杂乱···待到万般具备,我再来和你招呼。”
直到葬先生彻底的隐没于黑暗中消失,所有人看向舞池中起舞的巨龙。
在场的人中,没有谁是真正害怕这灭世级言灵的,但是能在不伤害陆地上的人的前提下,将他中止的,也许只有笑面男子一个。
“别都这么看着我,我这吃力不讨好,当爹又当妈的,刚刚还在被某人威胁。”笑面男子摊了摊手,口中的某人自然是强迫他中止的黎君言:“你们自己解决。”
他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就像刚被孩子忤逆的大人,现在说:“我生气了,这玩具你自己赚钱买。”
然后孩子就会乖乖的求着他,然后找到台阶下的老父亲顺理成章的让步,给孩子买他心爱的玩具,这既彰显了他的宽容,又体现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和慈爱,之后一家人又其乐融融。
然而事实上却是,孩子真的去自己赚钱买玩具了。
在笑面男子的嘴角抽搐中,黎君言摇着轮椅上前,双臂向前托举,面上青筋直露。
他的深色瞳孔中,古铜般的刻纹浮现,随即而来的是来自地底的震颤,如同天崩地陷一般。
“你刚不是说不能殃及地面吗?!”
“只是倒个几栋楼还是没什么所谓的。”黎君言冷然道,随后是无数条来自地心,来自四周岩壁,以及来自虚空中的锁链伸出,牢牢的梱缚住芬里厄。
天空中绽放万千门扉,或金色,或古铜,或是烧红的锁链伸出,交缠,如同一条条让人窒息的长蛇。
这些长蛇游动,绝不快速,却让人觉得避无可避,将巨大的古龙牢牢的锁死。
“一千条山河锁···不,这是神之锁,你居然真的到了这种程度,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笑面男子喃喃道。
但他当然知道眼前的男子不会开玩笑,就算真的开玩笑了,也一定是十分不好笑的黑色冷笑话。
被捆缚住的芬里厄挣扎着,抖动着,虽然这里是尼伯龙根,但此刻现实世界的地面上依然有人忽然一阵眩晕,甚至摇晃着趴下,地震局发布了低级震感的警报。
而随着锁链的捆缚,这龙的力量慢慢的枯竭。
这是连巨龙都无法挣脱的锁链,同时它吸食着这头大家伙的力量,灭世级别的言灵,正在悄无声息的中止。
它无法再次舞动,言灵也就此中止。
黎君言面色如雪一般苍白,强制提取以太的代价,就是等价交换自己的生命原力。
随之而来的是尼伯龙根的震颤,失去芬里厄力量支撑的尼伯龙根,很快就会塌陷。
“我们得离开这里了。”白夜观察了四周,说道:“你擅自开启的权限,时限也快到了,再多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就要被作弊检测了。”
之前一直没有被作弊检测,都是因为他们是向校方申请了的,合法旅客,而这个时限一过,以他们的强度,很难想象会引发怎样的作弊检测。
程霜看向黎君言,见这位会长点了点头,塔罗牌祭出。
【传送牌:将目标传送到指定地点。】
正要将牌扔出贴给笑面男子,那人却是于虚空中化作一道虚影流光。
“你这玩意也太慢了,我有更方便的交通工具。”
只留下声音,而身形已经消失,那张抛给他的牌也被卷入地底的狂风中。
所有人的传送手续已经准备完毕,程霜有些不忍的看向尼伯龙根中央的傻龙。
他还在哭着,愤怒的咆哮着,一头高贵的龙王,居然会发出这样声嘶力竭的悲声,跳出那样的愤怒之舞。
“真可怜,它想必是从世界之叶中看到了十分残酷的未来吧。”程霜叹息道,虽然阻止了葬先生的计划,但也不知道这之后的世界,将会为此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芬里厄就像个孩子,被他的父安排了痴傻的缺陷,但却没有剥夺他感知痛苦的能力。
这可真是一种悲哀。
随即她开启空间传送,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里。
许久后,尼伯龙根还在不住的塌陷,深陷废墟巨龙伸出了它的爪。
轻轻的放在了飘落在它身前的塔罗牌上,声音不像之前那般的痴傻憨憨。
“北京···南站。”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