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10日百福去了哪里?“昨晚没看到信号,也就是说福哥一直在荒山上;他一定发现阴魂, 否则今早就回来了。现在他很可能没能消灭阴魂并且追着它离开了。”楚妍像往日一样在笔记本上划来划去, “毕竟因为任务要求, 他必须独自完成,所以没办法向我们求助。”梁瑀生盯着车票字眼, “这次没规定任务范围比如不能离开山谷之类, 很大概率得出去。不光他,我们也一样。”“百福为什么不给我们留个消息?”柏寒担忧地说,二等座五人昨晚分散开来寻找阴魂鬼怪, 可惜半个影子也没见,带句话也好。“不会有什么危险?”赵邯郸一副“想太多”的模样, “慌什么,福哥的圈子怕过谁来?唯一缺陷就是跑得慢, 没辙。”同样对沈百福信心十足的楚妍已经考虑新问题了, “还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鬼魂什么样子。有的鬼魂能附身,没有守护神保护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并死亡;有的鬼魂能直接吞噬活人, 我们就遇到过;有的鬼魂是物理攻击, 更像野兽。不过福哥什么都不怕。”她利索地整理背包武器,又抓起手电拥抱柏寒。“我出发了, 有什么发现会留在山顶, 你们可以参考。不过也不排除阴魂不止一种, 千万小心。”目送楚妍的背影在茫茫夜『色』中朝荒山方向进发,柏寒很有些紧张,站在篱笆门口直到看不见才回到客厅。接下来该轮到她自己上山, 赵邯郸打个招呼就带着杨九郎走了;排在最后的梁瑀生开始想留下来,柏寒倒觉得找出孤坟也很重要,还是劝他动身。三等座徐海鹰拍着胸口承诺帮柏寒时刻盯着信号,梁瑀生这才放心离开。像大部分任务中遇到柏寒团队的队伍一样,徐海鹰以为能依靠百福佛珠顺利过关;发觉一、二等座必须随时离开便大失所望,不得不开始担忧第七天能否度过。于是他开始溜须拍马,从柏寒身手高超夸到大黑狗威猛强壮,后者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了。“得了得了徐队长。”等待得有些紧张的柏寒吐槽,“等我们完成任务会带你们到处走走碰运气的。”徐海鹰更高兴了:“听说小柏你带着两个人找到守护神了?手气真好啊。”说的跟打麻将一样。好在柏寒并没肉麻太久:午夜十二点刚过,荒山山脚方向便燃起火光,一颗照明/弹高高划过夜空。楚妍搞定了!兴奋的柏寒一跃而起,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检查短剑袖箭又抄起一把弩/箭:“徐队长,麻烦你和赵邯郸打个招呼,我出发了。”尽管白天走过两、三次,午夜时分的山谷依然静谧得有些吓人。好在大黑狗周身银光和萤火虫香囊橙红光芒把周遭照得十分明亮,柏寒连手电都收进衣袋,单手拎着弩/箭顺着小径快步行进。身周草丛长达腰间,树木稀稀落落,这座莽苍山的特『色』就是自然风光?山脚下那棵大树前方有几根木柴燃烧着,却没发现楚妍留下的其他信息。柏寒翻找几下便沿着山路朝上攀登,大黑狗紧紧跟在后面。爬到三分之一时,拐过一个弯的柏寒猛然停下脚步:前方一棵从山壁斜刺伸出的古树挂着只飘飘忽忽的青白阴魂是个吊死鬼。“上!”柏寒低声喝道。大黑狗冲上去叼住对方一通撕扯,没费什么力气便把它咬散了。这次的敌人没什么古怪,不过要是到了山顶才发现它就好了,柏寒惋惜地想。登上山顶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周遭看上去和众人白天寻找百福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冷不丁冒出个把坟墓大家一度猜测孤坟会在太阳落山之后出现。头顶月朗星稀,几棵古树在夜幕中伸展枝丫,灌木丛也没躲藏着鬼怪。柏寒围着山顶四处巡视两圈,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山下。几栋住人的别墅大多黑着灯,想来游客们早早睡了,只有一家还在院落打麻将,几人都光着膀子可真有瘾。山谷入口方向被树木阻挡着看不清楚,湖泊倒是一览无余。大概白天游客划过船,昨天停在码头边的木船都移了位置。水里会不会有古怪?月光映着水纹轻轻波动,柏寒盯了湖泊好一会儿却一无所获。接下来两个小时就在游目四顾和疑神疑鬼中度过。柏寒不止一次以为自己看到了阴魂鬼怪,紧接着却发现不过是块背光石头或者枝条很像四肢的树木,或者水中大鱼般的阴影。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只好以逆时针方向围着山顶团团『乱』转。东方隐约发灰,第二晚就这么过去了,柏寒很有些沮丧:赵邯郸和梁瑀生还排在自己后面呢。踱到山顶另一侧,忽然见到湖边一个散步的男人时柏寒以为他是个二等座或者游客,紧接着睁大眼睛:他背上驼着个女人。拜珀伽索斯清泉所赐,尽管隔着很远,柏寒依然借着月『色』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女人裹着蓝大衣,漆黑长发水草般披散着,两只垂在男人脖颈的青白胳膊随着他步伐不时晃『荡』,左手腕戴着根红绳。是个阴魂恐怖片里这种场面可不少见。陡然兴奋起来的柏寒三步并作两步朝山路跑去,紧接着停了脚:下山要两个钟头,对方早没影了。重新回到山边的柏寒仔细盯着那个对背上阴魂一无所知的男人:他头发花白,左脚不太利索,拄着根拐杖,穿件深灰大衣。大概她盯得太久,男人背上的阴魂脑袋陡然转了个圈面对山顶,朝着柏寒伸出长长舌头。这回不会错了。尽管场面可怖,柏寒依然轻松起来,盯着男人离开湖边朝山谷入口走去,慢慢消失在树木背后。下山时候柏寒步伐轻松,想着如何追踪那个男人的时候左脚踏空摔了一跤,脚踝还有点疼。踏到山脚地面已是天光大亮,大黑狗慢慢消逝,原本燃烧的木柴早熄灭了。柏寒照样点起几根树枝,又匆匆写了字体钉在树干,这才朝着北方山谷进发。湖边有中年游客垂钓,见到她友好地打招呼:“这么早?”柏寒替他庆幸:遇到刚刚那个女鬼就高兴不起来了,“您也挺早。这里鱼多吗?”游客指指桶里:“今天刚下钩,昨天钓的多,晚上炖锅汤喝。”沿途没有那男人的踪影,柏寒径直走到山谷外值班木屋。昨天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开着台灯电视,此刻窗帘遮得严实。敲了几下门,里面冒出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谁啊?”聊了几句,他是管理员老张,提起头发花白的男人很熟:“小李啊,李茂。我俩八点交接班,他下班回家了。”李茂。柏寒问道:“他住哪里?我找他有急事。”老张挠挠头,指着谷外西方:“离这里两公里有个莽苍村,一进村一排大瓦房就是我们宿舍。要说这片地我们集团都买下来...”“您天天怎么过来?”柏寒四处打量,立刻发现木屋外停着辆自行车,连忙自报家门:“借我车用用,我就住山谷里头靠着荒山那间四区404,很快还回来。对了,一会肯定有人找过来,是我朋友,你就说我去莽苍村了。”目送柏寒骑着自行车的身影离开,老张才挠挠头,畏缩地看看谷里:“四区404?”莽苍村很不好找,柏寒一口气骑出几公里都没找到,找路人问了又问才找到被无意错过的岔路。村子并不算大,也没什么大人,只有老人带着小孩溜达。迎面便是几间灰墙黑瓦的房子,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正出屋蹒跚着打水。“李茂李师傅?”柏寒跳下车子,径直跑到他面前。“找您有事,借一步说话。”李茂困『惑』地望着她,对陌生人倒还算友好,“找我?哦,来来,喝杯水。”几分钟后坐在院里的柏寒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莽苍谷的游客,住在靠近荒山的四区404。早上我爬山锻炼,看到您从湖边路过,有不干净的东西附在您身上。”原本正顺手喂小鸡小鸭的李茂手一抖,小米掉了一地:“不干净,你说什么?”“我有阴阳眼天赋,能看见鬼魂,还特意拜师学过艺。”柏寒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开河,“您背着个女鬼,蓝衣裳长头发,左手腕套着根红绳,认识她吗?”恐惧、惊惶与措手不及一股脑儿出现在李茂脸上,连木凳都坐不稳了,“杨,杨幽?你骗我,她都死了十年了,你个骗子!”认识那个女鬼就好办了,柏寒松了口气。“既然有这个人,是真是假你自己清楚。反正她跟着你又没跟着我,再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李茂双手捧着脸撕心裂肺大哭:“杨幽,杨幽,你怎么还不放下?还不转世投胎?呜呜,你这个傻姑娘.....”柏寒放下热茶,诚心说:“李师傅,您把事情告诉我,我既然敢找过来就肯定有办法帮忙,普通人也看不到她,对不对?”最后这句话显然安慰了李茂,他又哭了几声擤擤鼻涕,仔细打量着柏寒,“你,你刚才说你有阴阳眼,还能捉鬼?”“对,术业有专攻,这方面我是内行。”柏寒胸有成竹地说,又趁机吓唬他:“不把这事解决掉她就会一直跟着您,被鬼魂缠着的人通常活不了几天。”拄着拐杖艰难起身的李茂往屋里走,“请进来,我把我和她的事告诉你,请你帮忙让她离开这个世界。”“我和杨幽是大学同学,就在g市xx大学。我是本地人,她却是外乡人,上大二的时候我们恋爱,搬出学校同居了。”李茂慢慢冷静下来,茫然望着窗外。“感情还不错,春节我跟她回过外地老家,她也来过我家里。毕业之后我想考研,考了一年没考上,就应聘进旅游集团。她运气不错保了研,继续上课。”“毕业第二年她想结婚,我想想,是2007年。”他仰头回忆细节,却被认真倾听的柏寒打断了。“2007年?李师傅,您多大?”李茂苦笑着『摸』『摸』花白头发,“你看我像五六十老头?我今年才34岁。”柏寒闭上嘴巴,又想起刚刚借车的老张叫他“小李”,果然没错。只听李茂又说:“我们两家见面却不顺利。我家算是小康,在本市有房有车,父母退休金也高,我在旅游集团挣得不少,入职一年就管理知名度很高的莽苍谷度假村,按照惯例满三年回集团就能提拔,也算有前途。杨幽家里却是农村的,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都是农民,张口就要30万彩礼。”杨幽死得真不值得蓬莱乘客想方设法活下来,她却主动结束生命,柏寒暗自叹息。接下来没什么新鲜事:“我父母很不高兴,不愿意沾惹这样的家庭,不同意我们婚事。我那时候年轻,也不懂事,就和杨幽提出分手,她一时想不开,就,就上吊『自杀』了。”没错,杨幽阴魂舌头老长,确实是上吊『自杀』的。狭窄小屋沉默一会,柏寒问道:“她在哪里『自杀』?墓地在哪里?现在最关键是把她找到,嗯,你每天都去湖边散步吗?”“杨幽在我们同居的房子上吊,当时我已经搬出来了。她父母来我家闹事,说人是我害死的,还是我家赔给她家里20万块,这才收尸火化带回老家安葬了。”李茂黯然摇头,“我大病一场,头发白了,第二年出车祸,腿也落了『毛』病。大概她自己心里也怪我,所以还留在这里。”不等柏寒再问,他就主动说:“那时候她每天来莽苍谷找我,经常在湖边划船钓鱼,我,我现在也经常去湖边走走。”柏寒看看手表,不过上午九点。“这样,现在是白天,杨幽出不来的。我一会回谷里打个招呼,这几天一直跟着你,晚上太阳一落山你就去湖边,她只要一出来我就有办法....”李茂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你住在莽苍谷?南边四区404?是你一个人,还是?”“我和二十多个朋友昨天刚到,就是那栋靠近南边荒山的别墅。”柏寒随口补充,听他小心翼翼问“谷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不禁有些奇怪:你自己就是管理员啊?“起码还有四、五拨人,一户有老有小,还烧烤呢,今早出来时候我还遇到一拨钓鱼的。怎么了?”黄豆大小的汗珠从李茂额头冒出,这个花白头发的壮年人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莽苍谷十年前就出事了,就是杨幽『自杀』那年。当时也是九月份,人不算多,谷里只有五、六拨游客。有一晚南边荒山着了大火,火光连几十公里外都看得见,奇怪的是旁边几座山都安然无恙。消防车根本开不进来,我和老张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三天后火灭了,才发现那几拨游客的遗骸都在那座山上,烧成焦炭了。”“集团赔了好多钱,莽苍谷再也没开放过,只有我和老张轮流守着。”他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柏寒,“你在谷里看见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