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年万没想到,孙少华这小子离开破晓后经商,不仅实力没有下降,还增长了许多。
孙少华战斗的是自己的前任首领,两人从一楼打到四楼,居然能坚持到现在,惨烈的程度让孙少华也在强撑着。
“呵呵,孙少华,看样子你这两年不是在碌碌无为啊?相比之下,我倒是老了不少。”江忠年拖着唐刀迎面走来。
“江忠年你不用太自信,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逼死叶云海的吗?”
“那又如何?”
“一个身在监狱的叶云海依然恐怖如斯,他料定自己活着离不开监狱,也知道萧凌那孩子杀不了你,所以……”
“所以就让你个丧家犬来跟我斗!?”江忠年咬牙说,十五年前他们八个确实没打过叶云海,想不到那个男人苟活在监狱里,还打算要自己的命。
“错了!我是答应陈骏飞,替他除掉你。只是从叶云海那里学到了不少本领罢了。”
“怪不得,呵呵。”
孙少华在监狱的那段时间,整天和叶云海斗,实力提升的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但面对老迈的江忠年时,依然没有便宜可赚。孙少华打不过老年的江忠年,可是想当年叶云海一个打八个,可想这个传奇男人实力有多深。
孙少华瞥了眼眼前的餐桌,脚尖一踢,地上的三棱刺到钉在游轮实木墙壁上,向前三步,跨上桌子,高高跳起,凌空抓住三棱刀柄,借力翻身蹬住四楼天花板,瞥了眼下面站着的江忠年,全身的力气全部集中在了手里的冷钢三式短刀上。
以这个距离,江忠年不可能跑的出这狭小的空间,避过自己最后一击。同样,以这个高度加大自己的爆发力,江忠年很难搪得住这一刀。
孙少华这么想,江忠年也不例外,躲的话自己就被动了,双腿暗暗的蹬住地板。
“呀!”孙少华大吼一声,从将近两米的屏风上跳下来。
“当啷!”两刀交叉的声音,两个用尽全力的男人,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轰!哗啦啦……”四楼的地板也是三楼会议室的天花板的一角轰然倒塌。
楼下开会的各位先听到了声音,本能的抬头一看,暗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塌了。
当周围安静下来,就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哭声。叶梓第一个反应过来,“哇!吓死我了,你爹的,谁呀?”
会议室的大厅铺着纯白的羊毛地毯,刚才下落的天花板成了一堆废墟,殷红的鲜血顺着木头缝流成了一条小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砰,叮当。”废墟堆里,孙少华扒开木板站了起来。
座位上的诸位步行街大亨神情各异,刘传伟紧皱眉头。
开商业论坛的老板们瞠目结舌,都知道他孙老大不是好惹的,今天闹得是哪出?
不过很快老板和嘉宾们发现,杀红眼的孙少华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孙少华警惕着羊毛地毯里的那个身形,突然眉头一皱,这老不死的还没挂。
唰!
江忠年修长的唐刀劈开地毯,一跃而起,劈向孙少华。
孙少华忙不迭迟挡了这一刀之后,连忙朝三楼会议室的门外跑去。被惹毛了的江忠年哪管别人的目光,提刀便追。
游轮的三层楼要比实际的楼层低,孙少华一跃跳下三楼,在甲板上滚了几圈缓冲作用力。
江忠年也是同样的套路,高高跳起。
砰!
江忠年落在甲板上,还没等滚,二楼的窗前,突然出现几个人影。
一张钢丝绳编制的渔网从天而降,由四个人牵引着四角,砰砰砰都跳了下来,将江忠年牢牢的捆在渔网里。
江忠年自知自己被暗算,更加恼羞成怒,挣脱不了渔网,居然就带着网不在挣,双手从渔网的洞里伸出来,上下挥舞着唐刀。
噗噗!孙少华的两个手下招架不住,被刺中了几刀,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江忠年得到这个空档,一手挥舞着唐刀警戒,另一手开始往下撕扯渔网。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黑色潜水服的人,敏捷的从后方懒腰抱住了江忠年。
江忠年回头一看,顿时愕然,这不是破虎的妹妹景俪吗?
“老鬼!该带你上路了,下面我哥,我父母都等着你呢!”
江忠年意识到不好,把唐刀一横,因为刀身太长,只能用刀柄狠狠的戳了景俪一下。
景俪疼得冷汗都下来了,但是牢牢地抱住他不放手。
另一边,孙少华也迎面赶来,替景俪挡住唐刀后,大吼了一声:“收网!”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连忙过来,趁着孙少华和江忠年两刀纠缠的空当,都抱住了他。
这个机会得来不易,但是稍纵即逝,肯定困不住他。
这时让江忠年大惊失色的一幕出现了,三个潜水员,抱着渔网以及里面的江忠年,狠命的往甲板外翻去。
“啊!”
“扑通!”人共同掉进了海里,扬起一个巨大的浪花。
孙少华丝毫不敢懈怠,知道以他们几个的能力最多只能拖延几秒钟,从游轮的栏杆上拿起一个备用潜水衣,飞快的套上,扣上呼吸器,也纵身跳向大海。
虽然是近海,但能供游轮停泊,水深至少也达到二十米左右。
孙少华从船上拖拉着一个游轮抛锚的铁锁链,哗楞楞跳下水里,加速下沉,潜水镜里孙少华露出了难得的一笑。
景俪和其他两个人都穿着潜水装,而江忠年裸装下水,身上还披挂着厚重的钢丝渔网,砍又砍不断,挣脱又没这个机会。
身手再好也是人,渐渐地江忠年的重点不再是渔网,而是抢夺呼吸器吸氧。而景俪三人穿着脚蹼,熟练的游走到了别处。
当江忠年沉入海底潜岸时,孙少华下沉的更快,脚蹼一动,游弋到憋着气睁不开眼的江忠年身后,将抛锚的铁锁链一端扣在渔网上,另一端绕着一块海底礁石缠绕了四五圈,别说是江忠年,就算是带着潜水装备的几人都分不出头绪来。
顷刻间,江忠年知道老命休矣,双手捂着嘴,尽量不呛海水,可是人类能在水里呆多久,越是挣扎,消耗的氧气就越多。
身上乱七八糟的渔网,渔网后缠绕着密布的锁链,纵使他有鲨鱼的劲头,也奈何不了海底礁石的力量,何况人在水中,本身受到浮力的影响,完全施展不开动作。
几个人远远的看着,这个一手创建破晓的魔头终于不再挣扎,呛了一大口水后,顺着鼻腔往出冒气泡。
呼吸器里,景俪泪流满面,哥哥用他的死,终于给父母报了仇,这一天等了也是五年整。
五分钟过去了,孙少华示意三人不要靠近。
十分钟过去了,江忠年还没有动静。
游轮上负一层的赌厅里,几个特警相互进行紧急救助,斜视了一眼阿南扔出的廓尔喀军刀,似乎要把船劈开一样。
对于江忠年和阿南,无论是萧凌,还是孙少华都做足了准备。
先是收买江忠年的人,接着又去跟“船长”诗林达公主打过招呼,缅三角的一干江忠年的亲信,全部放弃对江忠年的庇护。
而这么无耻下作的作战方式,居然是景俪这个女孩儿设计出来的,包括孙少华跳下三楼,把江忠年引出来,然后借机给他挂上特质的钢丝绳渔网,将他沉入海底。
对于阿南这个莽撞大汉,本来是日渐式微破晓的中流砥柱,这人比较牲口,即便是挨了枪子儿,短时间内都不会死,不知道是药物麻醉,还是神经做过手脚。
赌场里催泪瓦斯硝烟弥漫,地上的子弹壳尸骸遍野,子弹上都涂抹着强效镇静剂,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能老老实实的。萧凌给重伤的阿南上了三重手铐脚镣,准备压回去缉拿归案。
“队长,你的伤赶紧治疗了一下吧!”一个特警摘掉防毒面具说。
“不用,你们先去看看孙少华那边怎么样了!”
“是!”
小岛的灯塔上,陈骏飞和刘越已经战完不知多少回合,从山下打到小岛背面的礁石,又翻转到灯塔下方。
“最后一个故事,是关于我的,要听听吗?”
刘越比陈骏飞伤口少了三十九刀!不过还是挨了七十八刀。
陈骏飞已经跟个血人似的坐在礁石上,前面的衣服褴褛不堪,已经算不上是遮体了。
“好啊,下一回合……刘越我不想玩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呵呵,还是那么自信。你先猜猜我今年二十几岁了吧。”
“二十八。”
“准!刘传伟今年四十五。”
“我早就猜到了,你其实不是他儿子对吧?”
刘越颔首点头道:“他收养我的时候,我已经八岁了,当然不是亲生父亲。”
陈骏飞确实早就猜到了,刘传伟比韩玉娇大两岁,被韩老董事长踢出国外,也不可能生出刘越这么大的儿子来。
更何况,以刘越的韧劲儿和耐力,怎么也不像一个大学生应该具有的。
“亲生父母不知道是谁,刘传伟我不管这个人是善还是恶,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能给我个家,不能用一生来报答他,我已经觉得很愧疚了。”
刘越的低调,全校的学生有目共睹,不是一般富二代的那种桀骜不驯,他的内敛也源自于小时候的际遇。
刘越八岁在南国的街头流浪,当一个儒雅绅士给他一个面包的时候,他吃饱了,然后就跟着那个男人,从此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概七八年前,刘越随刘传伟回到寒州,和叶梓薛颖三人一起上了初中和高中,不管是学习还是课外活动,如叶梓所说,刘越一直是最好的。
优秀有优秀的烦恼,刘传伟朝夕非人的训练,把刘越暗中培养成为现在的破龙。
“我跟你说过,我向往大海,向往自由。出航前,刘传伟答应过我,帮他解决了你,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能获得自由。”
“你不自由吗?”陈骏飞反问。
“你觉得呢?孤独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孤独的,无论扣上什么光环,身处什么样喧闹的环境中。”
寒院最低调内敛的高富帅,此时泪流满面,声音有些哽咽。
“陈骏飞你知道吗……”刘越咽了咽眼泪,“你我都不怕死,但是现在我怕了,因为我连自己的真名,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被抛弃都不知道。临死前,我回首看看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连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情都没有,我不是不甘心,而是舍不得。”
“我开玩笑的,或许活着的人是你。”陈骏飞说。
刘越呜咽说:“不不不,不是你和我谁死的问题,而是我自己觉得没劲,却一直在追求,好像一场梦,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有一句废话叫存在即合理,我相信,你我来到这个世界共有两件事,活下去,精彩的活下去。”
“你呢?”刘越擦干眼泪,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
“我?跟你差不多……”
陈骏飞今年也是二十多岁,不知是七岁还是八岁那年,遭遇了现在叶梓的生活状况,满门灭绝。被一个恩人收养,十三岁从军黑豹特种大队,十八岁遭遇缅三角一战,侥幸环生后,从事第二份职业保镖的工作。
“我老家在京城,不过从没去过京城,因为只要回去,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我姐告诉我,活下来,活出精彩的一生。”
“羡慕你能有黑豹那些兄弟,在你危难的时候,还能出手相助。”
“不是兄弟,是亲人。”
又是一个夕阳时刻,有岛屿的地方,也是云的聚集地,夕阳染红了云铺红了大海,灯塔的余晖笼罩在两个男人的身上。
“我第一次使用这种方式,据说叫十步一杀,看来‘据说’没有骗我。”
“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是这个意思吧?”
“我没你这么有文化,大意就是这样。”
夕阳躲过灯塔,映照在两人的身上,时间无限制定格,两人还保持着一秒钟前的模样。
刘越单膝跪地,用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的秋夜伞兵刀已经脱落,这一刀陷得够深度,他觉得拿开手,血大概就会彪出来。
陈骏飞还无法掌握十步一杀的奥义,但刚才和刘越的一回合中,当他第五步冲刺踏出时,终于参透什么才叫十步一杀的终极含义。
当爆发力速度等人体机能达到这个限度前提后,按照十步一杀图谱上的脚步移动,居然能躲过对方的必杀,还能根据对手的运动方式,借势改变自身套路,完成下一个五步。
最终,陈骏飞手中的那把短刀,出其意料斜着从刘越的肩膀划砍到腰间,血流如注,这就是十步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