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团子顿了顿,缓缓问:【你不是人类,你是什么?】
明琅不说话。
其实一开始毛团子就想问的。
明琅说,她失去了许多记忆。
她说,另一个她一定知道。
它一开始就想问的,可想问的时候,它感觉到,看起来天真单纯的小傻子,却还不如明琅那般简单明了。
明琅虽也如雾一般琢磨不透,可她的许多行为还是有迹可循的。
而小傻子,你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思。
也感受不到她的目标。
例如刚来那天她便好像如明琅一般在规划接下来的支线任务。
可之后却并未见她有什么行为。
再者,她身上比明琅多了一种沉重的气息。
看似长了一双干净透明的眼睛,可却像在周身围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
无人能突破这层罩子,触及她真正的内心深处。
她是有记忆,可据毛团子观察来看,拥有记忆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道枷锁。
现在被这道枷锁压着的,正是这个看似最天真单纯的小傻子。
明琅却出乎意料的,轻易给出答案。
她低着头,舔了舔唇角,“是怪物哦。”
毛团子:【……妖怪?魔兽?灵兽?还是什么?】
“都不是。”明琅:“只是怪物,而已。”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物种啊喂!
“我也不知道。”
探究不到深浅的力量值,能够敏感察觉一切恶意的警觉度,超脱常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无视系统限制的无敌bug……
到底是什么怪物?!
-
回到家后,明渡精疲力尽。
但还是去烧了热水,给小姑娘洗了把脸。
上了床后,他滚了一圈,凑到小姑娘身边,将人一把拥进怀里。
在她要挣扎的时候,收紧手臂。
“琅琅……”他语气低低的。
明琅不再动。
一股熟悉的气息自身边男子灵魂深处散发出来,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她鼻尖。
明琅舌尖抵了抵有些尖的牙,眼底深处冒起血光。
“做什么?”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
可毛团子却心生惊骇。
此时,它在明琅灵魂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毁灭气息,宛如嗜血罗刹,无间地狱,那种荒芜死寂,又血腥暴戾,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对比上个位面,它见到的明琅对顾忍冬的杀意,完全是小儿科。
【琅琅…】毛团子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
明琅没有回应。
明渡并未察觉这些。
或许是因为女孩的恶意不是针对他的,又或许是,在面对他时有刻意收敛。
他只顾抱紧小姑娘软软的身体,下巴轻压在她肩膀上,浓密的睫毛缓缓轻动,低声说:“我有点害怕。”
明琅身上的恶意缓缓收敛,“怕什么?”
“怕今天,他们将杀人凶手的罪名强压在你身上。”明渡将额头抵在明琅的脖颈上,小声说:“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居然就那么任由她替自己承担罪名,明明是想要澄清的。
明渡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将一切归结在自己身上。
莫不成,他其实是那种懦弱之辈?
想着这件事,明渡心里像堵着什么,闷得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明琅听他说对不起,缓缓眨眼,内心的暴戾收敛得一干二净,覆盖着阴霾的眼眸恢复澄澈纯粹,“没关系。”
她转了个身,丛明渡怀里挣脱出来的同时,揽过他的脖子将人抱住,手掌在他有些柔软的发丝上轻轻地揉。
“不怕,乖。”
明渡耳朵靠着明琅的胸口,身形一僵,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琅琅……”
“嗯?”
明渡感觉自己的耳朵热得快要冒烟了,“谁教你这些的?”
明琅:“不对吗?我在,哄你。”
害怕的话,就要这样哄。
明渡脸上依旧是平时清淡的表情,可脸上已经蔓延开一片绯色,难为情和腼腆,喜悦,一并藏进了眼睛里。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哄过,第一次被哄,竟发现自己意外的很吃这套。
明渡小声说:“没有不对。”
-
次日,村里还在激烈讨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不过大多数都是嫉恶如仇的。
“老陈这是罪有应得!”
“这事谁都不能怪明丫头,毕竟受了那样的委屈……”
“呸,老陈那样的禽兽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杀千刀的!”
明琅坐在明家的院子里,竖起耳朵听着远在百米外的声音,软软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们不怕我吗?”
毛团子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
【弱者在遭受到伤害后所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只要你够弱。】
明琅攥紧拳头,一拳将身边的大石头砸成了碎块,“可我,不弱。”
【……别人觉得你弱。】
从屋内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的明琳:……
她哆嗦地指着明琅,“怪、怪物……”
明琅眨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明琳“啊!”尖叫一声,跑掉了。
明建国从屋里出来,“发什么疯这小兔崽子……”
看向明琅,一脸笑容。
“琅琅啊,快进来吃好吃的。”
今天是明建国亲自去她们家里找她,说家里炖鸡汤,让她过来吃。
明琅就过来了。
毛团子也不明白。
鸡汤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好东西,也不是容易吃到的。
但明渡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野味。
而且他们还有钱。
明琅怎会被区区的鸡汤吸引过来。
明琅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有点急了,而已。”
明琅将一锅鸡肉全部吃完了,放一下筷子,“爹爹,我吃好了。”
明建国表情一言难尽,这丫头怎么这么能吃?他这鸡还是特意买的,贵着呢。
不过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明建国又放平心态,大不了把这钱要回来就是了。
“琅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爹爹的钱被人偷了,你知道吧?”
明琅直接说:“我没钱。”
明建国:……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明琅站起身,从屋内出来。
但刚走到院子里,就被明建国拦住了。
明建国:“琅琅,你这做的就不对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爹爹,你真是要躲我?”
明琅沉默。
明建国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没钱,但是明渡有啊,爹爹丢那钱就是明渡给的聘礼,现在丢了,爹一个子儿都没落下,女儿却是别人的了,你说爹委屈不委屈?”
明琅眼神平静,“那你要怎么办?”
明建国:“那怎么也得把聘礼补给我吧,他要是有良心,就该知道爹过的不容易,多加一点我也没意见。”
明琅:……
那个词怎么说?
哦。
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