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之后,嬴政再次踏上了赵国的土地,相比于之前作为人质的身份站在赵国,此次的他是以征服者的姿态来到赵国。
雁门郡城下,早已被十三万秦军困得水泄不通,而被抽调了大量精锐士卒的雁门郡,面对秦军的强势,即使是据城而守,也已是力有不逮,而秦军之所以没有强攻雁门郡,自然是嬴政的原因,他在等一个人:李牧。这位与白起,廉颇,王翦并列战国四大名将的赵国大将,同样也是赵国最后的支柱,在秦军围困雁门郡的情况下,作为李牧麾下骑兵军团最重要的兵源地的雁门,是他不得不救的地方。
而李牧麾下,是赵国五成的骑兵,而这五成的骑兵却是此时赵国骑兵精锐的九成,想要战胜这些骑兵,逼其回援雁门郡,无疑会将骑兵最大的优势给抹去,因为有一个雁门郡立在那里,无论骑兵的机动性如何优越,他们只能朝着雁门郡而来。
至于秦军多是步兵的现状,嬴政并不担心。虽然世人皆知骑兵的战力要在步兵之上,但这样的步兵并不包括秦国兵卒,要知道,秦国的重甲步兵可是能够与赵国精锐骑兵野战的存在。
相比于嬴政此时的心情大好,端木蓉无疑就要沮丧很多,她很不习惯此时自己所处的环境:军营。一个充斥着杀戮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生命的价值尤为廉价。
这和她自幼养成的医家观念极度不和,但她却不能不来,因为这是命令,不是秦王的王令,而是师傅念端的师命。
想到这里的端木蓉更加郁结,在她看来,自己完全是被师傅卖了,而筹码就是秦王手中的一本医术,一本不知道出自哪一位医家前辈的医书,其名伤寒杂病论。
一想到当初秦王用医术中的一张药房引诱师傅将自己派遣到他的身边,名为照顾秦王起居的事情,端木蓉就有一种深深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趁着对方昏迷报复一番,以缓解此时的郁闷。
我真的不喜欢那位秦王啊,师傅。端木蓉无力的躺在属于自己的营帐中。虽然已经离开咸阳有半个月了,但她仍然记得自己在师傅的命令下不得不随秦王前来此地时,对方眼中的戏谑,端木蓉知道,对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看到,让自己生气,而对方的目的也达到了,自己真的很生气。
为什么师傅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呢?端木蓉歪着脑袋想到。一定是他的演技太好了,端木蓉想到,每次回想起自己被他吓得跑到师傅怀中哭鼻子的事情,端木蓉就会有一种极度羞恼的感觉。
他不是正经人。这是端木蓉思索了半个月的答案,在得到这个答案后,端木蓉更加无力了,因为她面对这个不怎么正经的人无能为力。
而端木蓉永远不会想到,嬴政之所以在她眼中显得不那么正经,正是她自己得原因。
谁让她小小年纪却总是清清冷冷,一副文静持重的样子,而多多少少了解端木蓉一点本性的嬴政恨喜欢的闲暇之余逗弄她,揭破她的伪装,让她露出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样子。
而端木蓉绝对想不到,就在这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还有一个人,和她的心情一样,甚至造成此时心情的原因也如出一辙,他就是成蟜。
在军营内的主将大帐内,成蟜正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手中地酒盏,他不想喝酒了,但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呢?一想到月前的事情,成蟜只觉得手中的酒更加寡淡了。
成蟜直到此时,也未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冲动来到赵国,是因为可以掌握兵权的诱惑冲破了自己的理智?成蟜暗自想到。
想到这些的成蟜不由苦笑一声,自己当时确实是被军权的诱惑冲破了理智,自己的那位王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染着兵权,若当初没有应下王兄的命令,想来此时的自己还在咸阳欣赏着歌舞,手中的美酒绝不会像此时这般寡淡。
一个有名无实的主将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在咸阳的权势,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成蟜在无力之余,同样有着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嬴政那会用一假身份潜伏在暗处,他想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嬴政如此?
他不想配合嬴政,甚至很想将嬴政此时的身份透漏出去,但他不敢,此时的军营完全是嬴政的世界,他若想在军营中做些所谓的小动作,根本没有那种可能,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瞎子聋子。
而引起端木蓉成蟜两人心绪变化的嬴政此时却与两人的心情相反,如今的他正在军营北面的望楼中,从他的位置向北望去,整座雁门尽在眼底,那是他将要征服的地方。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沙场更能点燃一个男儿的热血,所有此时嬴政的血是沸腾的,好在他还知道控制自己,仍然记得自己最终的目的。
“你似乎很激动?”站在嬴政身后的赵灵儿看着面前眼中像是闪烁着火焰的嬴政,小声问道。
“对。”嬴政肯定道。
“是因为这里是你征服这个世界的第一步吗?”赵灵儿问道。
“是这个原因。”嬴政转过身来,看着身旁的赵灵儿,“还有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在你身上。”
“我?”赵灵儿睁大了眼睛。
嬴政被没有再做解释,但手却是放在了赵灵儿腰间,“因为这里。”
在嬴政的手心下,再也不是冰冰凉凉的蛇鳞,而是一种温热且带有奇妙的触感,此时的赵灵儿似是已经被这个世界彻底接纳了,女娲真身尽数褪去,再也不用躲藏在暗处,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从前的赵灵儿或许会继续问为什么,但此时的赵灵儿却是渐渐相反,不仅没有问原因,反而莫名的脸红了。
脸红的赵灵儿在嬴政眼中无疑是具有诱惑力的,但脸红的赵灵儿同样是机灵的,所以,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嬴政的心思引到了别处。
“你为什么把端木蓉也骗来了?难道真的如母后所说,你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这样说也可以。”对于赵灵儿的小计谋嬴政自然心知肚明,不过相对于揭破对方的心思以显示自己的睿智,嬴政更喜欢故作中计,以看到赵灵儿在那瞬间的狡黠和笑容。
嬴政见赵灵儿不上当,只好继续解释道,
“医家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它不像法儒道墨等名扬天下,在表面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力量,但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下,却没人能够忽视他们的力量。朝堂需要法儒兵等派人才,但百姓并不需要他们,百姓更需要农家和医家,当然,还要算上半个墨家和公输家,而对我来说,朝堂属于我,百姓同样也属于我。”
“所以你是想要招揽医家了?但若是这样,你更应该注重念端,而不是现在还没有成年的端木蓉吧?”赵灵儿不信道。
“相对于招揽一个具有成熟思维的大人,哪有诱拐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孩来的容易,念端已将将医家明哲保身的观念融进骨子了,让她为我秦国做事,很难,但端木蓉就不一样,她终归太小了。”
“你好像很擅长骗人,之前的林姑娘,还有现在的端木蓉。”赵灵儿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嬴政看着赵灵儿,捕捉着她每一点细微处的神情变化,直觉告诉他,赵灵儿话中有话,但却难以找出端倪,所以选择反守为攻,问道:“为什么没有包括你自己?”
在嬴政疑惑的视线中,赵灵儿笑了,“因为我的一切都已经属于你了,我还有什么值得你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