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顺畅一点后,靳明臻摸到手机拨通了江烨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冯冉冉住在哪里?”
湛蓝不敢回到靳家,更不会回秦家,在岚城,她根本没什么朋友,除了冯冉冉那,她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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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时园在市中心一带是破旧的老小区了,胜在租金便宜,是收入一般的白领的首选。
小区门口的路灯几乎坏了,能亮的不过一二盏,也就那一二盏也是那种呲呲响着忽暗忽亮的那种鬼灯撄。
靳明臻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马路对面,他吩咐司机小孟把车子熄了火,这才开门下车。
小孟打了个哈欠,把车子给熄了火,在这样漆黑的雪夜里,他们的豪车也变得不显眼起来。他不知道二少爷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冷的大雪天,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让他开车带他到这个破小区来偿。
一下车门,一阵寒意涌来,鹅毛大雪,刀风猎猎,放眼看去除了地上的白雪,一片昏暗,小孟连连按下车窗,说道,“二少爷,需要我给你打伞吗?”
“不用,你留在车上。”靳明臻正想抬脚穿过马路,忽然前头车头灯一闪,他本能地抬起手背遮挡一下,再放下手时,那辆豪华的保时捷在小区门口停下,跟这幢破落的小区形成鲜明对比。
那辆车子似乎有点眼熟,靳明臻在脑子里迅速搜索起来,他的心脏坏了,不代表脑袋坏了,要命的是他记忆力还是那么精准。
只花了一秒,他就记起来了,这辆黑色的保时捷就在今天才见过,正是那辆在医院把湛蓝接走的车。
心头猛地一撞,痛得他把脚步收住,不敢再往前一步,而是刻意退后,退到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偷偷注视着。
他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军人居然也会有偷.窥女人的这一天,哪怕做梦,他都不曾想到。
男人下了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绅士地为女人打开了后座车门,半弯着腰,将伞递过去,撑在女人的发顶。
即便一辆车挡住了他们大半个身躯,即便离开有一大段距离,那个女人身上套着一件不合尺寸的男人的羽绒服,靳明臻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没错,就是湛蓝。
“我送你回家,我的伞、我的衣服,还是我家的拖鞋都借给了你,秦湛蓝你该拿什么谢我?”
湛蓝挑了下眉,露出两颗小虎牙,“可我陪了你这么久,从下午到凌晨,还帮你洗了衬衫,给你做了家务,帮你做了晚饭和夜宵,咱们应该可以两清了。”
郎闫东把她带回他家后,给了她一双女式棉拖,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最后的羽绒服套到她身上,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话,“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把这些给你穿,你就该付出你该付出的。”
那会儿湛蓝挺了挺肚子,昂首挺胸地问,“不知道郎爷你要我付出什么?除了身体,我的一切都可以出.售。”
“你以为你除了这个有点姿色的身体,你还有什么?”
他一句话就呛得她说不出话来,这些高干子弟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又腹黑毒舌。
他见得她把憋屈的鼓了鼓腮帮子,轻轻瞟了一眼她的肚子,意兴阑珊道,“今天算你走运,我心情好,暂时放过你的肉体,只需要你的感情。我缺一个女朋友,给我当一天女朋友,到凌晨为止。”
可是,该死的,他也没把她当女朋友,他让他家的女佣放假一天,她当做佣人使唤了一天,那么大一别墅,她里里外外都得打扫,在靳家都不曾这么辛苦过,借这个男人的东西代价可真是大。
他一手撑着伞,昏黄的视线下,他那双狡诈的狐狸眼轻轻上扬着,抬眼看了看腕上名表,“还有三分钟到12点。所以,我们再做点符合情侣的有意义的事。”
湛蓝是答应过他的,只要他不乱来,她都可以微笑着应付过去。
他探出手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你的头发可真软,有点像我朋友家的吉娃娃。”
什么嘛,夸她头发软,还非得拿她跟狗做比较,这人真是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心中腹诽着,可湛蓝仍是面带温柔地跟他说,“谢谢你的赞美。我得上去睡觉了,太晚了。”
湛蓝说着打了几个哈欠,她是真的很累了。
他笑意更深,又有条不紊地给她整理下围在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还有两分钟,送我一个晚安吻,你就可以走了,不过,这个晚安吻必须得嘴对嘴的那种。”
晚安吻,嘴对嘴?郎闫东,你这是在做梦呢?
湛蓝瞪了瞪眼,僵硬在那里,迟迟不动作,又听得他笑眯眯说,“你的朋友最近这两天在帮你查是谁爆料了靳二少和闵敏的事,对吧?我现在告诉你,那件事是我做的。不要问我为什么帮你,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而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投桃报李。”
他把脸凑上前去,他身上的香气渡进湛蓝鼻孔里,她蹙眉,连忙说,“好好。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湛蓝是个最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物质好还,这人情怎么还?
“你一个结过婚的少妇,还会害羞?”
湛蓝有点恼,“你快把眼睛闭上。”
他听话地把眼睛闭起来,他的睫毛浓密纤长,比涂了睫毛膏的女人还好看,映像里靳明臻也有这样一双好看的眸,情深如瀚海,温润如暖玉,多瞧一眼,就会深陷下去。
她看着他,想到的都是另一个男人,她又怎么可能下得去嘴亲别的男人呢?哪怕是敷衍,她都无法做到。
郎闫东等得急了,“你在磨蹭什么?”
湛蓝把手指往嘴里含了下,又飞快伸出,往他薄唇上轻轻一点,又欲缩进衣袖里,可这小小诡计一下就被郎闫东识破,在她小手缩进宽大的羽绒衣袖时,被他戴了个正着。
他执着她的手指,抓到了铁的证据一般,“什么阴谋阳谋我没见过。你以为你这点小九九能骗得了我?你让我闭眼时,我就知道你准备给我整这招。”
他还抛出了一个“跟我耍花招你还嫩着呢”的眼神,湛蓝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如何狡辩。
她也不多说,想必郎闫东明白她压根不想亲他,更不想跟他有什么肌肤之亲,“时间到了,我要回去了。”
湛蓝那双眸子里一直压抑的淡淡厌恶,如此近的距离,郎闫东看得是一清二楚,他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把时间耗在一个失婚孕妇身上,费尽心思讨好,偏偏还不招她待见?
男人的自尊就被这个女人狠狠踩踏在了脚下,郎闫东松开她手,微微绷着咬肌,“我不是靳明臻,所以你下不去这个嘴?”
湛蓝是个委实实诚的孩子,她也不想徘徊在这些手段不凡的男人之间,她毫不含糊地说,“是。”
哪怕他已把她伤得遍体鳞伤,可她依旧忘不了他,至少现在忘不了。忘记肖韵琛,她花了一年多,忘掉靳明臻,需要更久。更久是多久?她也不确定,也许是一辈子……
男人深顾了她一眼,唇边卷着深不可测的笑,一声不吭把手中伞塞到她手里,上车,关门,殷勤发动,留给她一团汽车尾气。
目送着那个男人的车离开,湛蓝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总算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只希望这人以后别再来打搅她平静的生活。
她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抚了抚,转身,踩着松软的雪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小区内走。
那个男人的脸,躲在角落的靳明臻始终没有看清楚,他只看到他们相处融洽,湛蓝拥蘸了口水的手指轻轻点了那个男人的嘴唇,好似在跟他说晚安。
这短短几分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指腹不断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香烟,整包烟盒被他的手揉捏地几乎扁了,他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能抽,不能抽,因为他要活得更久一点,就算不能无时无刻在她身边,也可以远远地看着她,可远远的看着也需要体力和时间啊。
可是,这刻,他却怎么控制不住自己,还是颤颤巍巍地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来,可这香烟早已被他捏得断成一截一截的了,他还是固执地将剩下的小半支烟点燃,放到淤紫的唇瓣中,狠狠吸了几口。
大雪中,他截然一人,站在马路对面,默默看着那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笨拙的身影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视线。
小半支烟抽完,他吧烟头扔进雪地里,抬头望了一眼黑暗的天,雪沫子砸入他的眼眶中,冰凉刺骨,又化成水,缓缓从眼中流出,他呼出一口白雾,喃喃道,“该回去了。”
突然,小区里传来狗吠声和女人惊慌的尖叫声,他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