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英怨声载道,沈柔频频牵强地笑笑,只一个劲儿劝张秀英喝茶消消气。
秦心漪平时挺嚣张的一个女人,这会儿像折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佣人看到靳二少夫妇,轻轻提示了下夫人,“二少爷二少奶奶,回来啦。”便走上前去,帮他们拿伞。
张秀英哼了一声,呷了口茶,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白了他们一眼。
倒是有人丝毫不知收敛,拉着湛蓝进去,还一边说道,“敢情把靳家当你家公司,耍横耍到这里来了?撄”
张秀英和秦心漪一怔,抬眼望去,那身形颀长的男人正睥睨着她们,一如是居高临下的掌权者。
不可置否,秦心漪还是被靳明臻那张冰冷的脸孔吓得心口紧张,咬了咬唇,拉了下母亲袖子偿。
张秀英一拍她手背,那样子是在说,有妈妈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沈柔忙着打圆场,“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还不快给你张阿姨赔不是?”
“谁爱赔不是让谁赔去。”
靳明臻既傲娇又特立独行,据说在靳家,除了爷爷之外,谁都不买账,一个冷脸甩给沈柔后,让沈柔神情也稍稍不悦。
刚进来不久,靳荣也风风火火赶到了,听沈柔在电话里说,明臻这小赤佬又闯祸了,把秦家小女儿的头发给剪了。
靳荣瞪了一眼自家儿子,还没开腔,那边张秀英就过来诉苦,“亲家公啊,你可来了,你家这老二眼睛可是长在头顶上的,没有礼貌不说,这好好的医生不做,楞当起理发师来了。”又扯着秦心漪上前,把她那个草堆头给靳荣看,“瞧瞧瞧瞧,都是你家老二的杰作。”
他记得秦心漪原来一头大波浪的及腰长发,现在这头发被剪得长不长短不短的,真是难看。
可这偏偏出于他儿子的手笔,他皱了皱眉,继续瞪着靳明臻,板了脸,本想恶狠狠先教训他一番,但上次因为那个禽兽医生周达的事情,他错怪了明臻,到嘴边的训斥变成了,“你说,怎么回事啊?”
靳明臻冷眼瞥过那对母女,“多大点事儿?头发剪了又不是长不回来,还作到靳家来了?怎么不问问你那宝贝女儿怎么对我老婆拳打脚踢?”
丈夫维护妻子,丈夫替妻子出头,有错吗?
没错!
靳明臻说的在情在理,却让那对母女面色微微难堪地互看了下,秦心漪堪堪耍赖,“你……你胡说。”
“当时肖韵琛也在场的吧,还有震元集团上上下下的员工,秦心漪,你怎么还能这么不要脸在这扯淡?”
靳明臻那张嘴巴犀利起来,堪比他擅用的手术刀。
这话让那对母女实在拉不下脸来,秦心漪说不过,又梨花带雨闷声哭了起来。
张秀英安慰了几声女儿,又看到靳明臻,“再怎么着,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心漪头发给剪了,过几天她就要去拍婚纱照了,你把她头发剪了,照片拍出来能好看吗?”
沈柔也凑合进来,“我说啊,明臻那犟性子就算了,湛蓝你最懂事了,给你张姨和心漪道个歉吧。这事啊咱们都当没发生过。”
“还是亲家母为人出事公道啊。”张秀英与她一说一唱起来,摆明了颠倒是非,欺负秦湛蓝这个最软的柿子。
秦心漪哭得更悲怆了,含泪的眼光偷偷打量向湛蓝,眼中是表露无疑的奸诈和得逞。
这一个个女人怎么都这么爱哭,秦湛蓝自认为没人比她更委屈的了,可她一滴泪都还没掉呢。
她是向来不想跟他们母女计较的,能避就避,能让就让,可她们一次次欺人太甚,真把她当软柿子随意的捏吗?
她站出来,脆弱弱一声,“心漪,是你自己当初寻死腻活也不肯嫁给明臻的,要不然,今天被剪成秃驴的就是我了。”
她说着,冲明臻一笑,神态靓丽,明媚鲜亮。
真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女人,靳明臻不由得又把她纤柔无骨的手握紧几分。
这话教谁难看,当然是教靳荣最难看,自家儿子被生生嫌弃了不说,这会儿还敢来找自家儿子算账?
对于父母最大的褒奖,莫过于生得最好,可在秦心漪母女眼里,他二儿子不正是不如那个小白脸好,才被抛弃的么?
“年轻人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咱们做长辈的也跟着掺和胡闹么?亲家母,我看啊,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好点的理发师给心漪把头发给理顺了,不要耽误了拍婚纱照。”
这次靳父终于给力了一次,这话一出,让张秀英母女又羞又恼,只得把一肚子气给生生咽回去。
靳荣久混生意场,即便是说着这不悦的话时,眼尾都拖着深深的笑意,毫不违和。
张秀英自是听明白了这话里意思,靳家长辈不买账,这好处啊是一丁点也讨不到的,秦湛蓝这小婊子愈发能耐了呵,她狠蹬了秦湛蓝一眼,与靳荣说了声,“今天打扰了。”便气冲冲带着秦心漪走了。
秦心漪心有不甘啊,回头望了秦湛蓝好几眼,嘴里碎了口,“该死的秦湛蓝。”这才磨磨蹭蹭上了车。
——
第二天,湛蓝去了一趟公司,本打算去公司收拾下东西,再到财务部去把解约金领了。
可徐航告诉她,可以留下了,公司高层有了新决定,要留下她,而且要重点栽培她,把她栽培成一线艺人。
这祸福转换得也忒快了点,是秦震元突然大发慈悲放过她了吗?
湛蓝一时有点无法相信,跟徐航打探消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徐航吃惊地看向她,“你是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我听上面说,好像有个有钱的老板出了巨资包装你。”
有钱的老板?
除了秦震元,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吧。
他终于意识到亏欠她这个女儿太多了嘛?
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冯冉冉,冯冉冉在电话那头为她欢呼,“我都说了,这特么就是一个拼爹的时代。湛蓝,你终于守得乌云见日出,马上要出人头地了。”
这的确是个拼爹的时代,好多跟她差不多的小歌星都给人做了干女儿。
只有她傻傻的,坚守着底线,在最底层默默奋斗着。
不过,好在那个亲爹终于把她当女儿看了,心中多少也是欢喜的。
冯冉冉约她到金鹰国际购物中心吃饭,shopping,好好庆祝一下。
昨天她帮照顾了母亲,今天确实她该好好请她搓一顿,打了个电话给看护,说是晚一点过去。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二人就碰了面。
金鹰国际购物中心位于岚城市中心一带,这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奢华大牌,还有各家口味极佳的餐厅。
这里有家叫做“红房子私房菜”的菜品很有江南水乡风味,刚踏入古色古香的餐厅,两个亲和的女服务员就把她们领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前。
接过服务生的菜单,湛蓝开始点餐,雅致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照应在硬纸菜单上,她点菜的心情都不由得更加愉快起来。
“清蒸螃蟹,红烧鳗鱼,四喜丸子,还有酸萝卜老鸭汤,嗯……”她从菜单中抬起脸来,“冉冉,你看还要——”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冯冉冉看向她,她的视线错过她,盯着斜对面那家珠宝店,冉冉疑惑地挑了下眉,“怎么了?你要去卡地亚买珠宝?那的东西贵得太离谱。”
“哦,不。我好像看到了靳明臻。”
“不会吧?”冉冉吃惊地脸往后扭去。
刚才有两个男人勾肩搭背走进了对面那家卡地亚,一个男人粉西服九分裤十分摩登,而另一个男人的背影,她觉得很像靳明臻。
她跟肖韵琛处久了,不管在何时何地,即便人潮如涌,她也能凭着直觉一眼就找到他。
可她跟靳明臻才处了多久呢?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信心。
“可能是我眼花了。你看看还要不要再加点,今天我请客。”
说着这话时,她的眼神却忍不住往走道对面那家卡地亚瞟去。
刚才她看到那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朝另一个男人的屁股上打了一下,然后亲昵勾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搂搂抱抱地拉进了那家珠宝店。
这顿饭,湛蓝吃得心不在焉的,一半时间用来猜测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靳明臻,另一半时间用来猜测那两个男人是不是gay?
是gay吗?不会真的是gay吧?
叫来服务生,正打算结账时,那两个男人又从珠宝店里走出来,粉衫白皮鞋的那个男人手里拎着个精致的包装盒,脸上和悦的笑着,只有收到情人礼物之后才会有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那一对亲密的男人之中,不偏不巧,有一个就是她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