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饺子馆看似破破烂烂,但份量给的十分充足,那碗简直犹如半个足球大小,只见面馆里的每个人包括女人在内,都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碗唏哩呼噜的吃着饺子。
我也是入乡随俗,于是端着粗犷的大碗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菜和猪肉在一起包的饺子。总之味道非常鲜美,但以我不算小的饭量也只能吃个半碗,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挺着滴溜滚圆的肚子用力喘了口气。
“咋滴咧,这饺子不合您口味?”老板将一条白毛巾耷拉在肩膀上就像个店小二笑眯眯问我道。
“您别误会,实在是碗太大了,我撑不进去了。”
“哦,手工干的皮子,实在。”他道。
“是,确实足够实在的。”
“你们南方人胃口浅,俺们东北人这样一碗刚刚好。”
“是,还是东北的饺子馆实在,我在临……”话到这儿我忽然想到自己逃犯的身份,赶紧住了口道:“我在临家门口的饺子馆里一碗馄饨最多十二个。也就和大拇指甲盖差不多大小。”
“俺们这疙瘩的人就是不愿意去南方,吃饭和受罪一样,还是俺们这吃得痛快。”
“绝对比我们那儿实惠,对了您这儿是什么地儿?”
“俺这是北河乡,从这坐往东林方向的长途车,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长白山了,俺这也就是长山脚下。”
“哦,挺好的地儿,改天去长白山看看。”我随口敷衍了一句。
“您这时候来可算是来的正是时候。”
“是吗,我还说现在气候挺冷,不太适合上山呢。”亚他华划。
“按道理说确实不适合上山,不过就在几天前,长白山被挖开了一处坟墓,据说里面葬着的是什么鬼王,坟墓被挖开的时候里面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但见了光亮。立马化成白骨,之后白骨有碎成了粉屑,被风一吹就走的干干净净,而老头身子下面就是鬼王的坟墓,有人说这老头是得道的仙人,下界镇压了鬼王后魂归仙界,留下肉身守着鬼王墓,现在看管鬼王的肉身被毁了,这老妖怪就要临世害人了。”
我忍不住笑了道:“都说东北人能侃,一点没错,哪来的什么鬼王临世。”
“您不信啊?但我信,这些天俺们这嘎达的天从早上开始就黑拉拉的,太阳老是被乌云缠着,你说这事儿怪吗?”
“嗨。你要这觉着要闹鬼了,什么现象都能和这事儿联系起来,这可不是真要闹鬼了。而是你的心理作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见我就是不信,他也没再坚持说什么道:“这事儿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道:“您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但千万别把这事儿想的太邪乎了,影响了生活可就不值当了。”
“那不会的,肯定不会影响生意。”他呵呵笑道。
我又问了旅馆所在,小县城一般没什么像样的旅馆,只有招待所,于是我去招待所开了个单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铁壳暖水瓶,破破烂烂的架子上有个铝制脸盆,简陋到不能再简陋,好在暖气效果不错,我打来热水擦洗了一把,躺在吱吱作响的木头床上闭眼就睡着了。
这些天在船里睡觉都是晃来晃去,今天终于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了,所以虽然房间的条件十分简陋,但我却睡得很香,一觉睡醒只觉得神清气爽,但一看屋外的天黑咕隆咚的还没亮。
我却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心里不免觉得奇怪,因为我从来没有过半夜三更肚子饿的时候,于是起床去厕所洗漱,正刷着牙就见清洁工带着拖地的工具走了进来。
我奇道:“大姐,三更半夜的您就开始搞卫生了?”
“半夜?小伙子,现在是上午九点多了,你睡糊涂了?”
“九点多天能黑成这样?”我道。
“是啊,俺们这儿已经连续半个多月都是这种天了,每天不到十点多根本见不着太阳。”
“为什么会这样?”我奇道。
“谁知道呢,反正俺们这儿天不亮了以后长白山里就挖出了一座大坟墓,据说里面埋着的是一代鬼王,是俺们这儿的人把他放出来的。”
这话说的和饺子店老板完全一样,难道这事儿是真的?
我掏出BP机看了一眼,还真是9.40了,难怪肚子饿的咕噜乱叫。
屋外的天真是黑的邪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回到房间后我打开灯,泡了一碗方便面,吃过后只见天色隐隐泛灰,太阳终于突破重重黑幕透射出来。
不过即便是太阳出来了也不是普照,只见偌大的太阳下始终飘着一股犹如黑丝带般的黑云,阳光又被这股黑云过滤一层,光线便黯淡不少。
这是很奇特的景象,但北河乡的老百姓见怪不怪,在阴沉沉的天气中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天有异象必生妖,看来出鬼王是假的,此地必然有一个妖物存在,而且此妖必然能力超强,否则即便如鼠妖这么强的能力也没造成过天有异象。
想到这儿我换好衣服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的现象,如果县城没有,我就去长白山看看那座所谓的鬼王墓。
住了没几天在观察和聊天之间我渐渐弄懂了北河乡的特性。
这是东北山脚下的一座小县城,因为气候比较极端,所以按道理应该来往之人不多,但北河乡的实际状况是小小的一个镇子上人头密集,各式各样的男女还真就是有不少人在街道上来往。
原因就是这里是参客的一处休整地,每当有参客进山采参或采参出山都要在北河乡停留,而那些看似粗鄙、肮脏的采参客其实是一群消费能力极强的人群,因为采参的利润极高,风险也是极大,所以导致这群人极端的消费观念,他们总觉得赚到手的钱就应该立刻花干净,否则万一死了那就实在是太亏了。
所以这些人大多吃喝嫖赌都来,而北河乡就是一处吃喝嫖赌产业异常发达的小城镇,明娼暗娼到处都是,各色小酒馆也是琳琅满目,每天上午就能看到很多人在哪儿大碗喝酒,大街小巷总是充斥着划拳的叫喊声和酒香气。
我每天就是百无聊赖的穿梭在北河乡的大街小巷中,看着一幕幕最真实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组成的社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我来到北河乡的第五天,居然让我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上集市时我看到了一个家具生产厂家在做促销活动,推销的是一种概圆形的概念床,一共有四个床脚支撑,在人群涌动的集市上卖床的人甚至还找了个身材火辣,年轻貌美的模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摆出任意的姿势给人拍照,因为这个女人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男人驻足围观,厂家的宣传口号是:“只要有人能在这床上睡一晚,他们就会送张床给过夜人。”
有无聊的闲人便会问道:“床上的姑娘陪不陪睡。”一句话说的围观众人哈哈大笑,模特也不恼火,假装听不见这些无聊的闲汉风言风语,只是这些人虽无聊,却没人真的愿意因为一张床而在外过夜。
没想到的是三天后我在路过北河乡最喧闹的路口时又碰到了这家做促销的厂家,还是那个模特,扩音机里喊得还是那句话,一个字都没有改变,只不过第二次遇见,我终于看清楚了床,那是一张直径大约在两米左右的圆形大床,铺着一块鲜红的床单,光洁平整,美女虽然在上摆出各种姿势却丝毫不会弄皱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