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杜思林都在外游荡,漫无目的。
她从未试过如此心慌心乱,茫然无措的时候。隐约之中好像有什么来到了,却又流失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彷徨,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结束这种感觉,所以她一直走,走到哪算哪。
肖清竹吻她了。正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直到方才,杜思林才能确定下来。一想起肖清竹的吻,杜思林仿佛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被肖清竹的芬芳所充斥覆盖,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情么?杜思林问自己,是那种同防风荆芥一般永生永世都可以留下的**么?
无论问了多少次,杜思林都无法回答。她实在是太乱了。
杜思林所到之处,妖鬼躲避,无人敢惹。
后来杜思林去了海边,站在海边可以看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她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去过。
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让杜思林冷静下来,她寻了一处干燥的沙滩,席地而坐。微愣的海风抚摸着杜思林清秀的脸。
“我回去了。”这是她临走前和肖清竹说的话。
杜思林觉得冷,是从心里发出的冷。因为是纯阳体质,所以杜思林很少有觉得冷的时候。但今天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从内到外都觉得冷。
杜思林十指交叉抱住膝盖,尖尖的下巴颏抵在膝盖上,看着眼前的那一片海。
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她就是胎光。阴阳天师胎光。
杜思炎曾经说过,父亲并不想她再走杜家女人的老路,想让她像个正常女孩儿一般的成长。可惜她还未出生就被逼的只剩下一魂一魄。关于杜空扬所说的她还未出生就已经拥有强大灵力还有关于魂魄的种种,杜思林都不记得了。
这二十多年,杜空扬没有放弃追查夺取杜思林魂魄的人,追追逐逐,到得如今还不曾有任何消息。
只有一魂一魄,又哪里会有什么感情?海风吹来,杜思林一个激灵,脑中闪过这般想法。
是,她是杜思林,却也是胎光。胎光,就是没有感情的象征。
与肖清竹,也恐怕是自己一时的失态罢了。杜思林这般告诫自己。
这一夜,杜思林想了很多很多,但若真要说出来,她又不知自己想了些什么。日出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天阴沉的紧,海被一大片阴霾笼罩,杜思林头疼的很,一路跌跌撞撞,打不到车,她身无分文,只能慢慢走回去。
看到防风的时候,她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杜思林说也不说一声一夜未归,防风本就担心的很,一回来却又昏倒在地。防风的手触碰到杜思林的时候,发现她浑身冰凉,如同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
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苍白如纸。
“胎光!胎光!”荆芥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过来同防风一起把杜思林搀扶到卧室。
“受寒不应该是这种表现才对。”看着防风为杜思林把脉,荆芥喃喃低语。
“她这是假证,”防风皱了皱眉,“胎光是纯阳体,原本体内阴阳极度的不平衡,如今四肢厥冷,她的体内现在一定烫的不像样。”
荆芥是半吊子医生,只是略懂皮毛,自然赶不上防风毒辣的眼光和对杜思林的了解。只是她好奇,杜思林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受寒的例子,怎么在这温度极高的夏天,却受凉了?只是再多的疑问,也要等杜思林醒了之后才能知道。
防风给杜思林扎了几针之后又叮嘱知行和荆芥几句,便匆忙出去买药。
知行已经恢复了人形,十几岁的孩子,稚气未脱,跟在荆芥的身后跑前跑后。
杜思林整整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一次,瞥了一眼守在她身侧的荆芥和知行后,沉重的眼皮又不由自主的合上了。
在昏睡中,她不停的说着一个字:“冷。”
但防风却不能给她多盖被子,越捂越热。杜思林的身体非常人,防风的医术施在杜思林的身上便好似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防风,胎光为什么会这样?”荆芥站在防风的身边,一双晶莹的眼睛望着防风问道。
“我也不知道。”说着防风握住荆芥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杜思林过去也有危急时刻,但从没有在防风的面前暴露过,她只会安静的呆在密室里,一个人熬。如同现在这般脆弱的杜思林,防风真的不曾见过。
她心疼啊。杜思林是她看着长大的,杜思林于她如亲人如挚友。
她是一只修行三百余年的鬼魂,有着凡人没有的能力,可这些能力在杜思林面前便犹如米粒般渺小。她的力量与杜思林是相冲的,毫无一丝帮助。
杜思林的劫,杜思林的苦,依旧只能她自己扛起来。
就这般又是三天过去。
杜思炎来过两次,可惜没有见到杜思林。因为杜思林在中途迷糊醒来的时候,摇头示意不见杜思炎。
防风也只道是杜思林不愿让杜思炎看见她这副样子心疼。
杜思林昏睡的第七日,她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神情一闪而过。
“你醒啦?”荆芥看见杜思林醒了,惊喜的说。
杜思林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点头也变得无力。
“防风,防风!”荆芥大叫,这一次杜思林的样子似乎没有又要昏迷的样子。
防风闻声赶到,为杜思林细细检查,杜思林不再发冷,浑身烫的犹如煮沸的开水。
“发热了!”防风说,在这种时候,热比冷要好,散出了体内的热,杜思林的身体也能渐渐好转。
随后的三天,杜思林都没有说一句话,防风没有打扰她,只是定期的为她检查。
这日,杜思炎终于见到了妹妹。
将近一月不见,杜思林越发的消瘦,唯有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显示她的不凡。
“周赟的妹妹失踪了。”他带了了这么一则消息。
杜思林面无表情,只是看了杜思炎一眼,道:“我可以做什么?”
杜思炎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和她说这件事。
“省音乐学院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很多学生都失踪了,这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但因为牵涉非科学现象,所以他们封锁了这个消息。周赟的妹妹也在失踪之列。”
因为防风的保密,杜思林的掩饰,所以杜思炎并不知道杜思林生病的事,不然他也决计不会开这个口。
“下午我去看看。”杜思林淡淡的说,“解决这件事后我会外出一趟,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她又补了一句。
“两个月?”杜思炎皱了皱眉头,杜思林很少出去这么久,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杜思林如果想告诉他,自己就会说。否则也只是白问。
时间匆匆,如今已是九月的尾巴,但这座城市还是热的不行,午后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杜思林和荆芥来到了省音乐学院,这所大学她以前和防风也一起来过,对于学校里迂回的小路也算熟悉。
学院里的人比起平时少了许多,因为出现了学生莫名失踪的事件,本地的学生基本都在放学后便赶回了家,留在学校里的也都是跨省求学的学生。
杜思林的脑子仍有些迷糊,身体的高温还不曾退去。防风坚持不让她出来,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不允许。
可是没有人能固执过杜思林,即便是防风。
而防风所在的研究组最近在进行一个重要的项目,抽不开身,于是荆芥自告奋勇的陪着杜思林出来。
“据说在二十多年前,这所音乐学院死过人,是自杀的,就在舞蹈室里。”一边走,荆芥一边对杜思林说着,“不过她自杀的原因没有人知道。自那以后,学院里便有过学生死亡的事情,但因为只是少数,所以被压了下来。”
杜思林瞥了荆芥一眼,她不知道荆芥的消息是从哪来的,荆芥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不过这又如何呢,至少她对防风是真的,那就够了。杜思林在心中想道。
“胎光?!”这时,一道有些怀疑的声音在杜思林的身后响起。
杜思林止步,身后那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上来。
是陈周赟,杜思林不记得他的样子,却对他眼角的那一颗痣印象深刻。
“在思炎那看过照片,想不到本人比照片更漂亮。”陈周赟打量了杜思林几眼之后,由衷的夸赞道,“这位是……?”自然,他也注意到了杜思林身边宛如精灵的荆芥。
“荆芥!”荆芥微笑着对陈周赟伸出手。
陈周赟受宠若惊的回握了一下,心中对荆芥的印象一下子成倍的增长。
“胎光,思炎都告诉你了吧?”陈周赟颇为严肃的问杜思林,杜思林是他找到妹妹的唯一希望,如果杜思林都不行,那么恐怕没有人能行了。
杜思林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边走边说,我带你们去舞蹈室看看。”陈周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有礼的说道。
即使杜思林是他好哥们儿的妹妹,在杜思林面前,他也会感到拘谨。
“周亭是五天前失踪的,据调查说,那天她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说好半夜去舞蹈室,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随后几天,连白天去舞蹈室练舞的学生和老师也失踪了。警方统计,一共是十七个学生,十女七男,三个女老师。”一路上,陈周赟为杜思林讲述着这件离奇事件的过程。“我们调查过那二十个人的家庭背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或者相似的地方,所以猜测只是因为这十七个学生在这段时间里去了舞蹈室,所以才失踪。”
约莫十分钟后,三人穿过警方设置的封锁线,成功进入了舞蹈室。
“妖?”一进来,荆芥便颇为惊讶的说了一句。开始她还以为是鬼魂作祟,竟然是妖。
“你也懂道术?”陈周赟没想到,她以为荆芥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儿,随即他就明白了,杜思林身边的,又岂会是凡人?“一点。”荆芥吐吐舌头,她可不能说她也是一个妖。
“不是妖。”观察了许久之后,杜思林才说。
“不可能,有妖气。”荆芥反驳道,她是妖,对妖气最为敏感,还能判断错误?
“非妖非鬼,她生前是妖,如今死了,只能称作妖灵。”杜思林淡淡的说。
妖灵乃是要的灵魂,妖如人,身死之后,妖灵离体,只是这妖灵要比凡人的魂魄强大的多。
“那周亭他们?”陈周赟试探的问。
“生死难料。”杜思林如实说,她又不能观看过去,当然不知道周亭他们有没有被这妖灵杀了。
“能给周亭卜一卦,看看她是生是死吗?”陈周赟又说。
“生死乃天道,卜卦不能窥天。”杜思林说,窥探天道是要遭天谴的。
听到杜思林的话,陈周赟刹那间便有些颓然,落到了妖的手里,周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是他最疼**的妹妹啊。
“走。”杜思林皱了皱眉,果断的对二人说。
话音刚落,她的周身便散出了金色的光,将陈周赟笼罩在内。荆芥不是凡人,自然有自保手段,不用她插手。
三人以最快的方式退了出去,直到才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收了它?”荆芥问杜思林。
“不知道它有什么手段,你们在,我无法动手。”杜思林说。一旦她动手,荆芥也会被压制,到时候只怕她还要顾及荆芥和陈周赟,弄的手忙脚乱。
荆芥“哦”的点点头,还偷偷瞄了陈周赟一眼。据说这是一直对防风穷追不舍的男人,甚至不介意她是鬼魂。
“那你现在要进去么?”荆芥又问。
杜思林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刚一抬头,却愣了。
就在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女子,高挑的身材,完美的容颜,宛若波浪一般的长发,不是肖清竹又能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啊那咱慢慢来好啦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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