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初步的询问结束,前线的战士们作证,证明了孛日帖赤那是压着苏克萨哈主动投诚而来的事实之后,钟福临亲自给他松了绑。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来意,但是,到了这里,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书上那种死间之类的事情,一般也只能存在于话本上面。
到了自家军营里面,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可由不得他胡来。
更何况,这孛日帖赤那,无论是真投诚还是当间谍,在随后的很长一段岁月内,都需要经过情报部门和密保部门多方证明和监视,直到一定年限之并确认无误之后,才会解冻。
不过,哪怕是解冻了,这种人也不可能被真正的信任,内阁的最高几个职务,甚至是王国所有重要机密部门的一二三把手位置,还有能接触一定密级的职务,都不会任用这种人,这人哪怕再出色也不行。
这,不是陈信或者王国中随便什么人定下的规矩,而是后世时候,就约定俗成下来,心照不宣的一个规则,陈信只不过拿来用一用而已。
原本,钟福临是要送孛日帖赤那到后方去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待分配的。
可是,孛日帖赤那居然嫌活捉苏克萨哈的功劳不够,还想着再立新功,主动要求去上京城内,劝降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后金军。
有这种好事,钟福临当然求之不得,当即答应下来,并派了足足一个步兵营的预备队“保护”孛日帖赤那的安全,“协助”他前去城内劝降。
钟福临眯着眼睛望着孛日帖赤那远去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了远处残垣断壁的城墙豁口处,转过身来对着拉克申问道“你认为他是真心的吗?”
“什么?”拉克申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钟福临没有再说一遍的意思,他知道,拉克申是个马上好手,这几年来,他们这些军官也都有身体检查,不可能听不清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拉克申的回答。
果然,稍微的等待了一会儿,拉克申把玩着自己马刀上面镶嵌着的一颗宝石,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你啊,就是疑心病太重了,苏克萨哈都在我们手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哦,对了,还有苏克萨哈呢。”钟福临故意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表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来到苏克萨哈的面前“哎呦喂,这不是咱以前那英明神武的主子爷嘛,怎么还跪在地上啊,您这是在给我们下跪赎罪吗?这可使不得啊,我们怎么敢受您这大礼呢。”
说着钟福临还转过头,对着拉克申促狭的笑了笑,还做着口型“真爽啊。”
拉克申翻了个白眼,钟福临当了好几年的军法官,一直都是一副冷面孔对外,连老兄弟们都不敢和他开玩笑。
可是,到了现如今,等到君上把他从军法官的职务上拿掉,安排了个亲贵的身份之后,这家伙总算是暴露出那被压抑的本性了。
在老兄弟当中钟福临年龄是最大的,可也是最不着调的。要不是对方在作战的时候,依然保持着当初做军法官时候谨慎的作风,拉克申有时候都会担心这逗比会把整个队伍给带歪了。【△網w ww.Ai Qu xs.】
拉克申走过去,拉下了苏克萨哈嘴上绑着的布条,想要先和苏克萨哈聊聊,听一听他此时的想法,可是,布条解开之后,拉克申才发现,对方对立面,居然还塞着一团东西。
“和,孛日帖赤那这是从哪儿学的,居然还来个双保险。”说着,就准备从对方嘴里取出那堵嘴的东西。
可是,一靠近苏克萨哈,拉克申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臭味,仿佛是没接到家人之前,他们这一帮子爷们过单身日子时候,房间内的味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股臭味,是从苏克萨哈的最里面发出来的。
钟福临观察力比较好,已经从苏克萨哈身上找到了答案,他看着对方光溜溜没有足衣、罗袜的脚,嫌恶的扇了扇鼻子。
“老苏啊,你这脚上的东西,还真是够味道,不愧是【贵人】啊。”
这个时候,拉克申也反应了过来,触电般的猛力收回快到苏克萨哈嘴边的手,然后对着钟福临说道“我看他嘴里那东西,好像是皮子的,不像是袜子啊。”
钟福临瞪了拉克申一眼“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学问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些贵人们,有用皮子做罗袜的习惯吗,皮子材质的,叫做角袜,丝质的,叫做罗袜。”
“哦,明白了,可真够奢侈的啊,穿个袜子居然还要这么讲究,想当年咱们跟着君上的第一年,连件衣服度没有,披个破麻袋,赛些乌拉草,就算是越冬的衣物了。”
“且,这算什么,这帮八旗子弟稀奇古怪的玩意,多了去了,当年后金饿死人的时候,这些家伙不还是照样办宴会,斗鸡遛狗嘛。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这苏克萨哈也不需要咱们来操心,现在就上报,等着君上裁决吧。”
拉克申有些犹豫“现在就上报?不太好吧!
这上京城都还没打下来呢,刚才的时候,不才推进了区区500多米吗。
我认为,至少也要等到控制了几处制高点和交通要道以后,再作汇报,才算是恰当!”
说着转头嫌恶的看了眼苏克萨哈,拉克申继续说道“现如今,吾王应该在忙碌呢。区区一个苏克萨哈,真的没必要这么早那去打扰君上。”
钟福临稍微思考了一下也点头同意了拉克申的说法,这苏克萨哈,无论是年纪、资历、职务,还是其他,都不足以担当后金朝鲜方面军主帅的身份,让他上位,只不过是黄太吉的权宜之策而已。
要不是当初君上和此人有些交情的缘故,他都不一定会关注这么个小年轻。
“好吧,你说的对,警卫班。”
“到。”
“把苏克萨哈压下去,重点关押,等候处置。”
“是。”
不顾苏克萨哈那要杀人的目光,还有不断呜咽着的声音,警卫班安置好了苏克萨哈,把他押往了海军那边的军舰,那里,建立了一个重点关押后金军重要人员的临时监狱,把人放在那里能节省很多的功夫。
“你认为孛日帖赤那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得看苏克萨哈的本事。”
“这话怎么说的?”
“他是苏克萨哈身边的老人了,如果,苏克萨哈在军中的威信很高的话,苏身边亲信的话语权就会很重,可要是苏克萨哈的威信并不高的话,别说一个亲信了,就是他本人去了,也不一定能劝动几个人。”
“这话有点道理。”
“当然了,我拉克申也不是白混的讲武堂文凭啊。”
“可是,我不赞同。”
“嗯?有道理,你还不赞同?”
“当然不赞同了,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局势,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彻底包围了上京城。
没有了城墙之后,城内的守军心理就会处于弱势地位,再加上没有了主帅,你说说,现在他们还会有多少战斗力?
这时候,有一个老上司,老熟人,能够给他们找到一条好的出路,能够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好吧,还是你说的对。”下雪了,拉克申抬头仰望天空,然后伸出手,接住一片飘飘洒洒落下来的雪花儿笑着说道“兵无战心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出现奇迹,那么,咱们就做好准备,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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