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昭很少做梦，但是回到崇初书院的那一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十一回到了崇初书院，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站在那棵他帮她种下的小树边，浅浅的笑。

十一从不会穿这样颜色的衣裳，也很少会拥有这样明媚无忧的笑意。

陆寒昭醒来之后，把它看作是一个吉兆。

他派人整理好了春雀台，之后就一直在等。

以太子慎的脾气秉性，他们之间这场拉锯战也不会持续太久，太子慎惜命，定会先低头。

“先生，一切都按照十一走之前那样放置着，什么都没变。”

沈清站在陆寒昭的身侧，垂着手回答。

他的心里也是欢喜的，十一马上就要回来了，往后……也算熬到头了。摊牌到今天这个地步，太子慎应该不会再为难她。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崇初书院的难处，怎么能让十一一个人来负担？

“嗯。”

陆寒昭淡淡的应着。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宫里似乎太安静了，一直没有动静传来，已经快要中午了……太子慎竟是还没做决定么？

还有凌波王姬。

若她昨日说的话是真的，再加上自己对太子慎开出的条件，放十一回来更不是何难事。

“还有十一那棵小树，天啊，她再不回来，那棵树就快枯死了。等她今天回来，一定要让她把那棵树好好管管……”

沈清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可陆寒昭却心不在焉。

与其说是心不在焉，不如说是不好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像是一片抹不去的阴翳。

十一一刻没能安安稳稳的回到崇初书院，他这颗心就要一直为她悬着。

“小清，我入宫一趟。”

陆寒昭决定不再等下去，拂袖起身。

“先生，我跟您一起去。”

沈清也不想在书院等，只想着这件事能早些结束。

“不必。”

这次，他打断了沈清。

沈清的身后是东林沈家，还是个冲动脾气，如果在宫中一着不慎，反而会连累到沈家。

陆寒昭要一人前往。

就在沈清还要说话的时候，忽然有学生步履匆忙的跑进来。

“先生！不好了！”

陆寒昭抚向衣领的手顿住。

“宫里好像出事了，现在镐京已经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外面街道也有到处都是兵大头……”

“您……您要不要进宫一趟？”

那学生喘得厉害。

陆寒昭大步上前，死死的盯着他：“宫里出事了？”

“……是，似乎是……有人薨了。”

王之薨，举城鸣丧钟，全城缟素。

王之子嗣薨，不鸣丧钟，举城戒严，半城缟素。

若是宫中有人殁了，不是王妃，便是王子。

王子……

倘若是太子慎呢？

这样可怕的想法一下就钻进他高高悬着的心中，下一秒，陆寒昭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他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来到宫门，果然，守军已经全都换上了丧服。

见到是国师大人来了，守军自动让出一条路。

只是平日里清冷少言的国师大人，今天好像有些不对，他抓着一名守军，双目赤红，眼底有着竟日累积的疲惫和渴盼。

“宫中何事？”

他压低了声音。

小守军吓得不行，如此位高权重的人抓着自己，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发怒，他怎敢不答话。

“回国师大人……太子……昨夜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