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妖回来的时候,正好赵小姐穿着厚厚的狐皮大氅捧着暖呼呼的手炉对着光秃秃的花圃子傻笑,嘿嘿嘿,嘿嘿嘿,笑得脸上红红两坨。
牡丹妖毛骨悚然:“疯了?”
郝灵:“说什么呢,她要和离了,高兴的。”
牡丹妖不信,非要问她动了什么手脚,郝灵就是不告诉她,牡丹妖便问:“不是什么邪术吧?”
郝灵:“你看她像中邪了吗?”
像。
赵相赵夫人赵公子和朱大善都觉得她像是中了邪。
一家子商量好后,与赵小姐去说和离吧,天下男人多的是,以后咱招婿,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换,没什么大不了。
都以为赵小姐会犹豫,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对方还是赵小姐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谁知赵小姐大口扒拉着饭,狼吞虎咽,含糊不清的道:“离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我过去真是太傻了——白饭真好吃。”
干干白米饭,那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恶鬼样,让四人很怀疑,她说过去傻,是针对这桩不美满的婚姻,还是因为二十年里错过多少碗大米饭。
总之,赵小姐干完饭,豪爽的一拍桌子:“离,不就是个男人,休想阻挡姐姐我乘风破浪!”
乘风破浪?要出海呢?
打那后,赵小姐直接住着娘家不走了,不,不是娘家,就是自己家。
浓墨挥就一封休夫书,好悬赵相没给拦下来,我的姑奶奶,咱是和离,以和为贵。
赵小姐餐餐好吃好喝,闺中乐趣全重拣回来,还请了女班子来吹拉弹唱。
一家四口眼皮子直跳,朱大善更是来问郝灵是不是有脏东西附体。
郝灵心道,看来灵灵灵那个剧本是大女主爽文,不然赵小姐不会这么放飞自己。
可不是爽飞了,在梦里赵小姐一巴掌扇飞妈宝男,顶着小短发,踩着恨天高,从此商场叱咤风云情场奶狗环绕,别提这一辈子过得多舒爽。
一觉醒来,她哪里还看得上一个只靠家族供养的妈宝男,生怕再看一眼都要吐。
赵小姐的夫家当然不乐意和离,甚至老太太还挺莫名其妙:“我们这样的人家,我这样和乐的婆婆,她还想找哪样的?”
几个儿媳:...是是是,只要你高兴,你就这样想吧,反正自家男人是“逆子”,我们不用承受这般苦。
赵相坚持,对方没赵相权势大,最后商议出一个友好的理由和离了——着名的女真人看中赵小姐,要带在身边亲自教两年。
不定教着教着赵小姐就要随师傅避世了,当然不好耽误夫君。
也有可能教着教着只做个俗家弟子,也不影响以后婚嫁。
而被女真人看中,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和荣光,对赵小姐声誉也不会影响。
纵使赵相给出些利头,还是顺顺利利和和气气的把婚给离了。
以往嘲笑怜悯赵小姐的妯娌又开始酸得不行,嫁得男人不行又怎样,只要娘家够硬,那就是白女票一场。
酸死了。
牡丹妖还缠着郝灵问究竟对赵小姐使了什么邪法,郝灵还是坚决不告诉她。
“树洞的事你不去查?”
牡丹妖应该是这次回去被谁给气着了,问她她就说没找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也不知哪个能让她受气还能忍着不骂人。
牡丹妖直翻白眼,自从把郝灵当成亲弟弟,越来越不在乎自己的仙子形象。
“得了吧,真是神树谁能逮着它。不是神树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自己查去。反正孩子我送回去了,事情也告诉他们了,爱怎样怎样。”
看吧,就是受气了。
郝灵问不出来问别的:“天庭和魔界打了吗?”
她们躲了三年,天庭才过三天,战前准备也不该这么快。
牡丹妖:“快了吧,最近风声挺鹤唳的。”
郝灵:“你会不会被征用?”
征用?
牡丹妖一个激灵,一秒虚弱:“我区区一介草木仙女...”
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有功德,别以为上了天庭的小妖精们就没有嫉妒心红眼病,堂堂战神都惦记过更别说别人。
郝灵:“你闭关吧。”
牡丹妖:“哪有这么容易,真要强征,就算要死了也得披挂上阵。”
郝灵便道:“我陪你去。”
牡丹妖一阵感动:“老朱——你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不等郝灵呸她,窗外一道冷哼:“牡丹,果然你移情别恋。”
牡丹妖一下铁青了脸,握了剑向外冲。
丁丁当当一阵响。
郝灵飞到窗棂外头看热闹,只见和牡丹妖打在一起的是一个白衣男子,看上去挺好看的,尤其两道浓而有形的眉,可惜眉尾煞风景的散开,眼角又稍微飘了些,这人可不是痴情种,缠着牡丹妖极大可能只是因为没得手。
没错,郝灵一下猜出这是牡丹妖嘴里纠缠不休的二皮脸。
是战神那个大嘴巴回去乱说了吧,怎么现在才来?三天,天庭太大,流言也需要时间?
打了半天,牡丹妖把人给打走了,气咻咻进来:“呸,你是老娘什么人,老娘看上谁关你什么事。”
郝灵:“真不想被他缠着,就跟他处几天,保证他以后不惦记你。”
牡丹妖做呕吐状:“我不恶心吗?干嘛这么膈应自己。”又道:“你倒是一眼看透他本性,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跟他有一腿的仙子仙娥四只手都数不过来。”
风流烂种子。
牡丹妖眼珠一转:“帮我想个法子,摆脱他。”
郝灵:“可以啊,你困住他,我吸他。”
一劳永逸。
牡丹妖翻白眼:“别开玩笑了,他可是天庭有名有姓的神仙,咱俩干掉他,等着被天兵天将追吧。”
呵,要是能弄死他,她早就弄死了。
郝灵:“怕什么,来一个吸一个,来一支军队就吸一支军队。”
牡丹妖:“...”半晌幽幽道:“老朱,你老实讲,你是不是邪修?”
郝灵:“我亦正亦邪?”
呸,牡丹妖笑起来,旋即又愁:“二皮脸说,我被征收了。”
啊?我是乌鸦嘴?
郝灵道:“不会正是在战神麾下吧?”
牡丹妖道:“他是主将,谁都得听他的。”
郝灵气愤:“他是不是故意的?”
牡丹妖:“那个人,莫得感情,能用上的,不会放弃,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郝灵就叹了口气,这是不是说明牡丹妖非去不可?
果然牡丹妖郑重托付:“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顾下赵家。”
郝灵应下:“要打多久?”
牡丹妖:“谁知道呢,或许几天,或许几年,或许更长,主要看上头人怎么谈呗。”
这倒是,炮灰没有发言权。
牡丹妖当日就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对于自己的责任,他们从来不会推卸。
郝灵以为,以这天上人间的时间计算,在朱大善活着的时候等到牡丹妖的概率一半一半吧,自己大概要独自呆在牌位里寡淡过一生了,过朱大善的一生。
谁知,牡丹妖才走,赵家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