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知道，当年因为我的名利态度，对你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对此我表示十分抱歉，真的对不起。”老鬼头很诚恳的说道。

他的道歉，在温韬的眼中，一文不值，甚至可以说，温韬对老鬼头的恨，不是一句半句能够说开的，这之间的恩恩怨怨，叶升在一旁听的，很是看不下去了。

他走了过来，插了一嘴的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一个都年近古稀的人了，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何必对以前的事情这么无法释怀呢？”

“你不懂，你不懂那种失去自己最爱的人的感觉~”温韬很难受的说道。

“我不懂？我曾经……也失去过最爱的人，她们就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叶升恍惚之间，想起了很多曾经的事情，当年两个女子为自己而死，如今踏入轮回，却也无法寻找到她们的踪迹。

“你这小毛孩子，会有那种经历？骗鬼呢吧。”温韬不信的说道，换做是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加冠的男子，能有过多次爱人的生死离别？这听上去，总感觉像是在听书一样。

“哼哼，是么？你怎么看，就怎么想吧，很多事情，永远都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叶升很平淡的说道，他的眼神空洞而又无力，仿佛这种不信，对他来说，没啥感觉一样。

几十年前的事情，叶升也不想再提了。他只想让这两个人不要再吵，早点和好，这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想让我原谅他，除非，也让他尝到爱人在他眼前死去的滋味，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他！”温韬三十出头的年纪，说出话来，却如同小孩一般可爱。

叶升不以为然，没有再说什么，伸出了手来，他很快的一个动作，直接是从温韬的背后抽出了他背后藏着的匕首。

“你干什么！”温韬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后悔教会叶升这些偷盗的东西了，学成之后，没想到连师父身上的东西都敢偷。

叶升没有说话，而是走向了老鬼头，他狠狠的将匕首抵在了老鬼头的脖子上。

老鬼头吓懵了，他虽然看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在他面前死去的人不计其数，但他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过死亡的体验，如今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竟用匕首想要杀他，他的心头不禁产生了恐慌，一种人天生对死亡的恐惧之感，他不敢偏脖子，只好目视前方，有些颤抖的看着温韬，“叶升，你要干什么？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替他杀我。”

“老师，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心中的仇恨，是否会放下？”叶升十分冷静的问道。

“不会，我早就说过，他死了，我一样不会忘记这段仇恨！”

叶升手中的匕首轻轻一划，老鬼头的脖子上，很快的流出了血液，他……重重的向后一仰，躺倒在了地上。

“你！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温韬愤怒的说道，他走向了老鬼头，两根手指轻轻一探，看到鼻子处没有了气息，他的两根手指疯狂的颤抖着，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死了，老师……”叶升还没有说完，温韬猩红的眼神瞪向了叶升，他怒吼道：“不要叫我老师！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叶升却没有止住话语，“他已经死了，无论你原谅还是不原谅他，他都已经死了，你到底恨的是他这个人，还是恨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吧。”

叶升悄悄的朝着屋子中走去，留下了温韬一个人站在这里，两眼失去了生机，他看着眼前躺在自己面前已经死去的老鬼头杨肃，不禁的摸了摸他的衣角：“你说说你，怎么就这样死了，我还没有折磨够你呢！你死了，我折磨谁去！”

老鬼头就这样躺在雪地里，脖子上的红呼呼的东西不断的朝两旁滑落，温韬伤感的看着他，就这样紧紧的盯着，许久……

他才站起了身来，从身上的衣服中摸出了一本书籍，他扔在了老鬼头的身上，转过了身，对着后方的尸体说道：“再见了，杨肃，就当一命换一命，以后，你我之间，两不相欠，好好安息~”

逝者已去，活人何必和死人一般纠结，温韬深明此理，之前嘴上虽然不说死能原谅，如今真死，他选择了释然，至于叶升，温韬想了想，从此以后，就当再也没有这个徒弟。

如此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没有资格，也不配做盗圣温韬的徒弟。

看着他离去的落寞背影，黑衫子矜，悠悠明月，天地间，仿佛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一个王者，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属于他自己的风范，如今温韬的默然离去，不再有任何的羁绊，却也正印证了那句话：何以别离去，何以不得安。

进入屋中的叶升，看着温韬走远，他再度返了回来，轻轻的拍了拍老鬼头：“喂，我说，别装了，人都走远了。”

如果温韬还在的话，他一定会气出血来，老鬼头手擦了一番脖子上红糊糊的稠状液体，再度的站了起来，生龙活虎，甚至连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我说叶升，你这小子脑子是真好用。”老鬼头忍不住的夸赞道，他摸了摸刚刚扔在他身上的青阳针法，很是满足。

“你这反应也不错，知道我刚刚那一个摸脖子的动作是要你假死，已经不错了，要是你刚刚不装死，我还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叶升解释道。

“那就凉拌呗，真捅我一刀，反正我皮糙肉厚，只要你捅不到致命的地方，我都能给自己治好。”老鬼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体的说道。

刚刚叶升用了之前好多天思考方法是，画舫自己偷来的深红色偏血的颜色染料，放在掌心之处不多的一个小荷包中，匕首划过之时，轻轻一划，荷包张开，里面的红色染料就会全部流淌出来，效果和真血很是相似，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无法活着解决的仇恨，如果不用假死来套路的话，断然是无法解决。

“你是真狠~不过这青阳针法如今到你手中了，我之前的承诺也兑现了，虽然我得罪了我这个老师，但用不了多久，我相信他会明白我的用意。”叶升陈述道，他完成了任务，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必要了，而且，从明天开始，全城恐怕都会通缉他，除了跑路，没有别的选择。

“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老鬼头很感激的眼神，他对叶升这种君子之诺相当赞赏，于是更关心起来了他接下来的打算，很显然，他并不知道叶升惹下的大祸。

“一会我就会趁夜逃走，如今晋阳城我杀了花满楼的人，再不走，我恐怕就走不了了~”

“什么！你杀了花满楼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让两人都害怕的众多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