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又问了周巧巧何时到家里来住,得知周巧巧又跟她师父去办事了。连氏道:“这说到底也就是个半大姑娘,她这经常在外面跑,论理你也该说说。”
聂小凡笑道:“她一向有主见。不过婶娘说得是。等她回来,我得叫她出门时告诉我一声儿。免得咱们担心。”
聂小月在一旁脆生生的问:“娘亲和姐姐在说谁?”
聂小凡柔声道:“是一个姐姐,一个很厉害的姐姐。”
翌日连氏果然带着经书去求了周老夫人,周老夫人也给了她这个脸面。一口答应下来。
到了万众瞩目的敏贵妃生辰这日,所有人期待着的歌舞升平的盛大场面完全没有。
相反因为西北战事,筹备已久的敏贵妃生辰居然办得比以往更简单。众命妇们不过是进宫用了一回膳而已。
反差的是每个命妇都带了贵重的贺礼。皇后去年二十五岁半整寿的贺礼竟没这么一半奢华。
不过敏贵妃也没怎么看那些东西,直接让司仪太监登记造册后边放到一旁。
等寿宴结束,敏贵妃便宣布将那些贺礼运到国库里去。竟是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皇上龙心大悦,对敏贵妃大肆夸奖了一番。又让敏贵妃挑两样心仪的东西把玩。敏贵妃推辞不过,笑着拿过册子看了看。
她没有挑范左相送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也未挑周右相送的价值万金的吴道子之画。反而是挑了山外一位老尼送的手抄佛经两百册。
众人心下微惊,若说挑佛经,敏贵妃幼年曾出家,倒也不难理解。
可青州候家也送了手抄佛经,还是名僧智清大师的手抄本。千金难求呢。敏贵妃竟也不要?
承顺帝见敏贵妃如此为国分忧,甚是欢喜,当即便夸敏贵妃“当为天下女子表率...”
至此敏贵妃生辰虽然办得简单,但是该有的话题一样不少。
敏贵妃本来盛宠,招朝臣非议。现下这样贤惠,可是狠狠的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自然也少不了有人议论敏贵妃此举沽名钓誉。说她“为天下女子表率”是为对皇后的大不敬等等...
如此议论纷纷,连深居内宅的聂小凡也听了几天的关于敏贵妃的闲话。
“其实沽名钓誉又如何?只要是好事,又何必在意方法?”
聂小凡一边写字一边道:“好了,敏贵妃离咱们天上地下。总议论人家也不好。巧巧有消息了吗?”
柳玉说得正起劲,乍然听见姑娘又问周巧巧,又低下头去委屈的说了句:“没有...”
聂小凡叹口气,这丫头的师父但愿不是什么坏人,否则这总是一天天的带着周巧巧在外面跑,总也不是个事。
可巧江嬷嬷来回禀老太太的病情,聂小凡便收了字帖。
如今府里没有女主人,人事都是聂小娥、聂小凡两姐妹管着。故而江嬷嬷每日都会来聂小凡这里汇报一番。
“祖母如何了?”聂小凡问。
江嬷嬷道:“最近好些了,药膳也用得下。大夫嘱咐不能动气,是以老太太近来很少火了。”
江嬷嬷说完呵呵一笑,这老太太安静下来,她们这些身边的人伺候得省心多了。还是二姑娘的法子好...
聂小凡将手支在书案上,道:“很好,好生伺候着。现下老太太院里就是你当家了。若有什么事,可全在你身上。”
江嬷嬷忙道不敢不敢,奴婢们伺候得都很尽心一类的话。又道:”只是大老爷每日去竹香院探望,老太太都不愿意见他...”
聂白钧这几日府里越没了管束他的人,经常会在外面与同僚们应酬,又有美妾在怀,简直是不能再肆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主动跑去聂老太太那儿找虐,也算是真孝子了。
聂小凡道:“父亲一片孝心,你们也该劝着点老太太。还有谁去探望祖母了吗?”
江嬷嬷殷勤的道了声是,又道:“二姑娘还是每日都去。老太太还是不见她。不过奴婢常做主请她进去喝杯茶再走。老太爷来过一次,老太太不想见,奴婢给劝走了。还有...四姑娘今日跑福安堂跑了两趟。”
聂萱?
前几****提出要给她姨娘和自己各添两个丫鬟,聂小凡和聂小娥商议过后,以为府里人手不足给了她一个粗使丫头。就这还是从新来的两个姨娘院里调出来的。
聂萱身边有贴身丫头,便让那丫头去伺候眉姨娘了。眉姨娘觉得委屈,到聂白钧身前去哭诉,聂白钧觉得这府里大多数人都是聂老太太卖掉的,关两个女儿什么事?很是斥责了一顿眉姨娘。
聂萱此去,应该是去告状了。
竟是不想过安宁日子了?一个个的非要去找虐?
聂小凡道:“四妹妹也是孝心,你们也要劝着老太太一些。这二姐姐不得老太太喜欢。我又久病,不能伺候祖母。该是让四妹妹多陪陪祖母才是。”
江嬷嬷了然。聂小凡又吩咐了些旁的事,如今她负责各院的人事和府里的吃食。聂小娥主要负责各处采买和安排府里的巡夜婆子一类的大事小情。
次日一早,聂萱果然又来见聂老太太。小红前去禀报,聂老太太正在喝药,冷冷道了句让她走。
小红又出来请四姑娘回去,聂萱觉得这丫头对她不敬,还未及火,院子里江嬷嬷便大声唤小红。
小红急急道:“来了!”
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聂萱见四下无人,又看了看通往祖母房间的帘子。
“聂小凡肯定把老妖婆关起来了。我去救了她,说不定老妖婆出来就把聂小凡那个病秧子打死...再让我顶了病秧子的亲事...”
聂萱翻年就十四了,府里没人为她议亲。她姨娘整日在她耳根前念叨。又因着江氏的丧制,不好跟聂白钧提。她自己则更急。
等满了孝她便十六了,随便拖一拖又到了十七岁,到时能找着什么好亲事?
聂萱这么想着,又不满如今聂小娥当家做主。便摇摇头把对聂老太太的恐惧挥散。
“祖母!萱儿来救你了!”聂萱说完便一咬牙往里冲。
聂萱也不知她为什么这样喊,许是为了壮胆,许是觉得救人的英雄都得有句话喊,总之这句话让她以后的人生里想起来便捂脸...觉得丢人无比,也不知当日福安堂里的丫鬟有没有听到...
聂萱常来聂老太太这儿,熟门熟路。冲过帘子便是聂老太太的卧室外间,再撩开帷幔,聂老太太就出现在她眼前。没有她想像的凶神恶煞的婆子们守着聂老太太。
不过还有比恶婆子更可怕的人:
一个女子,带着神秘的面纱,正在扶聂老太太躺下,聂萱吓了一跳。再看床边小几上摆着的瓷碗,里面还有些许的药渣子。
“怪不得没有人守着,定是给老妖婆服用了安眠药。让老妖婆整日里就知道昏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