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愣了。
他在说什么?
南宫正紧握的双手颤了颤,脸色刹那间又是沉重了一分。
这人不是替洛瑾武喊冤的,他是皇后暗藏着拖人下水的!
那么,皇后还要拖谁下水?
答案显而易见了。是傅贵妃!
这世上,能让四皇子舍生维护的人能有谁?除了傅贵妃,还有谁会关系到后宫?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不一样了。原来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榆木疙瘩愣头青,他根本就是皇后手下的恶毒爪牙。显然,他刚刚废话了一堆的目的,就是为了暗示傅贵妃参与了谋害圣上,四皇子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如今所谓的案件正在调查,不久后就要查出傅贵妃谋害圣上的证据了。所以,四皇子这才不得已,自杀保下傅贵妃!
而就目前这个论调来看,理由似乎相当充足,完全可以说的过去。
只要提供了相关证据,傅贵妃定是要难逃其罪的。
众人目光闪烁,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多言了。
皇后坐在帘后,眼神冰冷之余又闪过得意。她故意命人断了洛瑾武两日水粮,不是为了饿死他,而是为了让他因饥渴降低五官的判断力。
再又命人冒充重伤的傅贵妃在他眼前拖过,由于判断力下降,让他误以为贵妃真的已遭牵连。
最后,又是命狱卒故意误导他,用语言攻击他,字字诛心,彻底击溃了他的心里防线。
她并没有算到洛瑾武什么时候会死,但她相信,他总会有心理防线破裂的一天。只是没想到,竟然那么快。
南宫正不让她光明正大杀洛瑾武,那么好,她给他面子,设局逼他自杀。
此番涉及到牵连傅贵妃,她相信对方依旧会出言相劝,而且百官肯定已经将洛瑾武之死算到她头上。若是再杀傅贵妃,肯定会引起众人反感。
皇后很聪明,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和徐徐图之。
所以,她冷下了声呵斥,“荒谬!贵妃同本宫一起伺候陛下多年,绝不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莫再多言!四皇子乃皇族,他如此死去已是皇族不幸!本宫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傅贵妃的猜想,此事到此为止!若是无事的话,今日就先退朝吧!”
那名官员被训斥地低着头,然后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百官们闻言甚是疑惑,心中也是猜想纷纷。如今这么好的机会,皇后为何不乘胜追击?
难道她真改了性子?还是……压根就是为了装大图讨好他们?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却不包括一直紧皱着眉头的南宫正。依着他对他们这位心狠手辣的皇后的了解,她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的。
如今说得这般大义凛然,肯定是因为时机不对!看来,还是要多加提醒傅贵妃接下来多加小心为是!
他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待众人散去,这才同徐凤来一道去了紫宸殿。
今日大殿上出了四皇子自杀一事外,还有北疆来报,北方老毛子近日屡次有小规模入侵。大概是由于今年冬天异常寒冷,就连京都十一月份都下了三日大雪,不用说北境那片终日茹毛饮血,以畜牧为生的老毛子们了。
光猜猜也知晓,今年收成定是不佳,过冬艰难,所以才屡次来犯。
自然的,人家屡次来犯,我方总要作出对策。是调兵驻扎加重守卫呢,还是组织反击进行小规模歼灭,或是干脆大举进军一次性打跑那些老毛子,攻占他们的草原!
皇后虽然颇具野心,但就这些战事而言,还是稍缺战略眼光,需要徐凤来和南宫正好好商议。
关于皇后,有一点南宫正还是欣慰的。
虽然她善后宫争斗,手段毒辣,但在大事上还是会以大局为重,并不会过度膨胀擅权专政。
而且,一如昨日深夜南宫阅回府说的,她既然允许了李映雪回来搬救兵救圣上,至少已经说明在某些想法上,她并不和李崇明完全一致。
三人讨论了一下午,这才确定出结论。冬季不适合出征作战,再者出兵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还得准备粮草和调动军队。所以还是先调兵增加防守为主,再组织几队人马,进行小规模埋伏歼灭,进行威慑为辅。双管齐下,先遏制住老毛子们屡尝甜头而膨胀的强盗之心。
至于派出的人手,三人也有定案。
李家嫡子——李志。
说起来,李家虽显赫,但出名的大多却都是女儿。一如李应霜和李映雪。
她们一出生便活在众人的注目下,因为谁都知道,下一任皇后定是这两人中出其一。至于李家的儿子,基本上一成年便投身军营,且一贯作风低调,并不常出没在人前。
就当今太尉李崇明而言,从前他也是一成年便投身军队,并不出名。直到过几年立了些战功,然后回京忽然站稳了脚跟。众人这才记住他的名字,随后他成了李家家主,最后留守京都官至太尉。
三人确定了派遣的人员,又是拟了些方案,这才正式结束。
事毕,南宫正先向皇后告了辞,退出紫宸殿。
倒是徐凤来等他走了后,这才沉沉出了声,“听说,昨日娘娘宣了众太医进内殿给圣上看病?”
皇后微微抬了抬眼,“普通诊脉罢了。”
徐凤来显然没这么好糊弄,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淡淡道:“娘娘此言对外人说道尚可,对臣如此解释,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徐大人想说什么?”皇后轻轻笑了,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徐凤来看着她,沉默了两秒,忽的淡淡开了口,“为何不听太尉之言?你应该明白,只有这样,才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
皇后闻言垂了垂眸,又那么一瞬间,了然的烦躁差点便浮现眼中。
她轻轻嗯了一声,却不是答应之意。她笑着,然后开了口,“副相大人不也是没杀了你的好儿子吗?”
徐凤来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我爹向来顽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他说着,舒开眉,沉沉出了声,“娘娘,我们打了个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