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妱心底恨得直咬牙,二姨娘这老泼妇,如今除了陆笙,下一个就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苍白的脸决然一笑,竟是颤抖着身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娘,连您也不信我吗?呵呵,二姨娘,您不必拿话逼我,也不必拐弯抹角讽刺。我今日说的话字字都是发自真心的,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没在回来的时候直接自尽,是因为怕爹爹误会,我可以下去陪姐姐,可我得清清白白的去,而不是背着残害嫡姐的骂名变成畏罪自杀。”她说着,脸上热泪已经滚落,泪眼朦胧却直直瞧着陆远,“爹,女儿知道,若不是我提出上香祈福,姐姐就不会出事。可女儿真的无心的啊……”
她说着,又是凄然一笑。“女儿对得起天地,只是,却对不起父母了……”
说着,原本摇晃虚弱的身子也不知哪来的来气,突然转身朝庭中大树撞去,动作快的就连身边的柳儿也是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陆玥尖叫声响起,陆远也站起身跑向陆妱,只见她已是一头鲜血,昏迷了过去。
大姨娘站起身,身子摇了摇,差点没站住,也是奔着外院而去,只是脸上的泪已经淌下却强忍着悲伤。
“快叫大夫。”三姨娘咳嗽着吩咐下人,倒是场中最镇定的。
丫头急忙忙的跑出去,此刻原本书房内的人群全都围到外边去了。大姨娘抱着陆妱默默垂泪,柳儿在边上哭得声嘶力竭,甚至连陆玥也都红了眼,眼泪一颗一颗得掉着。
“老爷,小姐真的是无辜的啊。”柳儿哭着爬到陆远脚边,不停磕着头,“小姐一直以来都清楚您更偏爱大小姐,所以当时护卫眼看着顶不住的时候,她是做了替死的决心,让大小姐假装是她跑出去,留她一人吸引劫匪的。这事瑾心也在场,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啊。”
此言一出,像是狠狠抽了在场所有人一计耳光。是啊,在老爷心里,她们这些妾室,这些庶女,哪个能比得上陆笙的。只是几个妾室或多或少有些城府,倒也没表现出来。陆玥年纪小倒也没反应,唯有陆纯抿了抿唇,脸色有点僵。
陆远脸色沉痛,只觉得又是恼又是悲,一日连失两个女儿,又怎能承受的住呢。
二姨娘假惺惺站在一边,只想拍手叫好。若真的撞死你个小贱人就好了,有本事你就这么去死,可别千万又给救活了,回头装可怜。
一直没打算插手的三姨娘叹了口气,轻轻开了口,“老爷,眼下派出去搜寻的人都没消息,可见,这也是好消息呀!”
陆远抬了抬头,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下人们没找到,可不就有可能笙儿没死,那么就还有希望啊。
二姨娘瞥了三姨娘一眼,崔氏这贱人平时病怏怏的,今天倒是话多。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呵呵,万一陆笙那贱丫头尸体被山中野兽叼去了呢,也就老爷关心则乱竟然还信。
陆远却没二姨娘那么多心思,一想到陆笙可能没死,而陆妱又用这么壮烈的方式力证自己清白,顿时也心疼不已。
幸好这两日四姨娘所出的小少爷身体不适,陆家请了大夫一直住在府里,刚刚三姨娘派人去请,来的也很快。一顿忙乱的抢救后,陆妱这一条小命,倒是保下来了。只是夜里又发起了高烧,大姨娘熬着夜,亲自照顾着,心疼的不行。
柳儿垂着泪,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已事先知晓,却不知还有撞树这一段,吓得委实不轻。待四下无人之时,这才低低开口,“夫人,小姐对自己也太狠了。怎的就真的这么撞上去了,万一真撞伤了,或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大姨娘淡淡望了她一眼,却已平静下来。“不狠,怎么在这陆家立足?若真能拔了陆笙,这点苦她咽下,日后有的是福享。”这话里意思,显然便是这招她也同意。又或许,根本就是她授意的。
柳儿也是聪明人,便不再多言,专心照顾起了陆妱。
半夜,陆笙悠悠转醒。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昏睡过去的,只记得自己被南宫行找到了,许是她真的累了,迷迷糊糊地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而这里……
她睁眼,却是一片漆黑。朦胧间,有月色透过窗,照亮了屋内青翠雅致的一角。陆笙闻了闻,弥漫在空中的,除了一片药香外,还有淡淡竹香。
她无声笑了笑,这是竹屋,前世南宫行带她求医的地方。
只是前世她却是真真实实从山崖滚落,性命垂危,一只脚都已经踏入鬼门关了,却被生生抢救了回来。所以,她打心底里信任与感激南宫行,这一点,帮他救人的御辰简直功不可没。
不过抛开一切来看,也就是一个帮着南宫行骗她的人而已!
陆笙眼中闪过寒光,随即又悄然笑开,在这夜里妖冶得像朵带毒的曼陀罗。
全身的伤正隐隐作痛着,即使再怎么做准备,从山坡上滚下受些伤也是必然的,不受伤才奇怪。
她重新合上眼安静睡去,这一世,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了。
清晨,陆笙在一窜细微的脚步声中醒来。
她微微睁开眼,意识还未十分清醒。山中的早晨尚还有些白雾,她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依稀看见有名绿意女子端着药进了屋,然而却看不清面容。
陆笙认得她,女子名唤绿萝,是御辰的侍女。前世绿萝对她一直有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她虽单纯不细想,却也微微猜出对方的心思。想来也是爱慕御辰,所以从前陆笙虽信任御辰,却也不过多接触。一来陌生男女接触确实不妥,二来也是避免绿萝误会。
然而这一世……陆笙却不打算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