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缓缓站起身,忍着剧痛,拔出了那只箭羽。
“公子特意嘱咐过,今早若是没有虞姑娘平安的消息传到李府,便会率兵前来,当真你们会全身而退?”
赵斯一寻思,“说的有些道理,那就只好速战速决了,看剑!”
在安都身前,有一道剑气逼近。
虞瑾使出浑身力气,青色软剑御剑而出,替安都挑飞了那道剑气。
但是随后青色软剑掉落在地,好似没了灵气一般。
她自己在此刻也是油尽灯枯,猛的喷出一道鲜血,撑在树边,脸色苍白,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赵斯剑刃上又是凝聚出一道剑气。
“这次,再无手段了。”
安都见状,艰难移步挡在了虞瑾身前,“虞姑娘若是身死,你信不信你,李家寻遍大周,也要让你人头落地!”
“能找到我,算李家有本事。”
赵斯冷哼一声,一剑挥出。
虞瑾不由的闭上了双目,将姜纯狠狠拥入了怀中。这一刻,脑海中浮现起过往的前二十年。
她和姜纯,都是被那半个师父捡回家中的。
半个师父剑法绝尘,不知来历,就爱喝酒,领着自己御剑看遍了大周好山好水。
御剑过大山,御剑过大江。
喝醉后,总爱念道两个名字,一个是李文赋的娘亲阮素,一个也是为姓虞的女子。
和她同姓。
虞瑾这名字是半个师父取的,他该是希望,自己能练就这世上最高深的剑法,成就一名女子剑仙的吧。
可是半个师父也怕,教她剑法之后,会是和她虞姓女子一样的结局。
殒命!
很可惜,她这辈子,都到不了那个境界了。
忽然前,在她眼前,有一道白色身形出现,御剑而来。虞瑾微微一笑,嘴角微动,“师父,你来啦!”
“我来了,放心吧,没事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李文赋御剑拦住了那道剑气,走到虞瑾身前,将厚实的披风取下,给虞瑾盖上。
安都几经闭上的眼眸在这瞬间陡然睁开,清醒过来,“公子!”
李文赋颔首一笑,“是我,辛苦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好虞瑾,躺一会吧。”
李文赋缓缓站起来,喊道:“本公子都来了,也就都别藏身了,都出来吧,让公子我看看是那些鼠辈,专干这刺杀的勾当!”
雪地里无人应声。
李文赋御剑而过,“既然都不出来,休怪本客气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太阿剑潜入雪地之中去,顷刻间飞出雪地,如此往复,剑身上都沾惹了不少的血迹。
一片哀嚎。
赵斯见状,凝剑气,挥出数剑,都是被李文赋御剑挡过,不曾近身,更伤不到他。
赵斯不由的犹豫了一会,会御剑,难不成又是一位八品剑修?那虞瑾女子已经伤了他二十多位弟兄了,昨夜与长戟士交战亦是战死了些许。
此刻在他的身边,不过还剩十余人。
若真是八品,不好对付啊。
不对,这位御剑之人,看那位长戟士的反应,应是李家公子无疑。
李文赋,西京城最大的纨绔,败家子一个何来的八品。
再观之他全身气息流动,杂乱无章,根本就是一位没入品的剑修,不知从何学来的御剑伎俩。
他乃是一位正儿八经的九品剑修,还会输了?
赵斯一步一步逼近,“李公子,你既然敢孤身前来,就要想好后果。你的项上人头,可比那位女子值钱多了。”
太阿剑御在身前。
李文赋临危不惧,质问道:“临死前,本公子想知道,何人有这么大的手笔想取我的性命,还望告知。”
赵斯摇摇头,“还想诈我话,没这个必要了,看剑!”
一道剑气挥出。
李文赋即刻御剑抵挡,他本是与那道剑气相隔甚远,却是被凭空震飞了好些步数。
这剑气的力道,与荀荣那股,大不一样啊。
“再来!”李文赋喝道。
“既然想死,那就满足李家公子!”赵斯半蹲着身子,一剑挥去。
太阿剑这一回却是被剑气击飞,插在了李文赋身前。
李文赋重新握剑,练剑,他貌似还差得远啊。荀荣那九品剑修,水分太大了些。
“有本事再来!想要取本公子的性命这点还远远不够。”
李文赋不再御剑,而是改握剑。
赵斯蓄养剑气,准备一击击溃。正当他挥剑之际,在他身前,赫然是出现了一柄剑,剑尖指向他的眉头。
雪地里。
景迁骑马而出,对着李文赋说道:“就你那三脚猫的本命飞剑,也就能对付荀荣之流,交给我吧。”
李文赋一愣,嘴角上浮,抱拳道:“多谢!”
赵斯看向景迁,皱眉道:“又是那里来的剑修,说甚大话,这御剑莫不是又是秘法。”
景迁轻笑一声,“你一试便知。”
“剑起!”
雪地里,数不清剑腾空而起,飞向了景迁身后。
“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飞剑朝着贼子袭去。
李文赋只觉得眼花缭乱,在眼前,有漫天的剑气飞舞,穿心而过。
血溅当场。
这会见,李月衫亦是骑马赶来,身后有长戟士跟着。
她下马,检查了贼子鼻息,都是死绝了。不禁埋怨的看了一眼景迁,“就不会留几个活口啊,好歹问问是谁指示的。”
景迁无奈耸耸肩,往回走去,“没用的,这么大规模的刺杀,只怕衣领处早就藏好了毒药,随时准备自尽。”
李月衫一检查,还真是。索性不管了,走向李文赋身边,问道:“虞姑娘可有大碍?”
李文赋摇摇头,“不好说,安都和虞瑾身上刀剑上不少,怕是被追杀了一夜,赶紧送回府去,请最好的大夫来医治。”
李月衫招手示意长戟士过来帮忙,待看着三人被送上马车后,才松了口气。
“村庄内伤亡了很多人,有两位老人怀中抱着送给虞姑娘的衣裳,估计是她的亲人,已经安排人厚葬了。这次刺杀行动的贼子多达七十余人,若不是事先安排了精锐的长戟士,虞姑娘这会间已经没命了。”
李月衫耐心述说着,她一直在观察李文赋的神色。
虞瑾是他带回李府的人,现在出了这种事,愧疚的是他,恨意最浓的也是他。
李文赋指甲已经嵌入了肉中,神色冷冽,眉头一直不曾舒展,问道:“谁派来的,可有线索?”
李月衫摇摇头,“都是亡命之徒,找不到证明身份的物件,身上银两不少,足够今后隐名埋姓了。”
李文赋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太子今日晚去了锦瑞园,在朝堂上与我李家不对付。”
李月衫一惊,看了眼四周,并未其他人,但还是小声道:“你怀疑太子,空口无凭不可乱言。”
这句话怕是还未说完。
即便有证据,也不可轻举妄动。
“爹何时回京?”
“明日一早。”
“那可以查案了。”李文赋一跃上马,“回府去,瞧瞧虞瑾和安都伤势怎么样了。”
李月衫急道:“你查什么案子,你真要将这件事归结于太子身上?陛下难得对你有所改观,你逼着他对自己儿子下手,太阿剑不想要了?”
“不要又如何?”
李文赋咬紧了牙关,胸闷的厉害,一身怒火没地发泄呢,眸中怒意滔天。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律法第一条就是个摆设,历朝历代,不曾遵守。我李文赋偏偏就要开这个先例,不论是谁安排的这场刺杀,这罪名,要给他坐实了!”
李文赋一骑当千,会西京而去。
李月衫不知如何是好,就不能再隐忍一段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可她忘了,李家是将门,非是书香门第。
等不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