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赋领着虞瑾出府。
一直朝北城门走去。
“明日我与荀荣比试,真不留下来看看?好歹本公子也算你半个弟子,就这么当师傅的?”
虞瑾白了他一眼。
这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一直问个不停,不嫌累的啊。
不过这次她出奇没有生气。
而是笑道:“我相信你能胜过荀荣,没必要去看。我的徒弟,不会让为师失望的。”
“哟,不过客套几句,还真当真了。”李文赋笑道:“这么相信我,是觉得那荀荣不济事,还是看准了他的白色剑气,觉得剑法造诣不高?”
“都不是。”虞瑾摇摇头。
“那是什么,莫非是觉得本公子英俊潇洒,这幅皮囊,就是成事的主,不会输?”
虞瑾抬头望向夜空,微眯着眼。
“能拔出神剑的人,不会败在这一关上。李文赋,我走后你要好好练剑。你有剑法绝尘的底子,千万不能浪费了。”
李文赋听闻,云里雾里般,不知晓虞瑾再嘀咕些什么,不过还是好生答应着,“这话怎么说的你还见过拔出其他神剑的剑修。”
“你什么意思,调侃本姑娘?”
“可不就是,你若真见过,凭着你的剑法造诣,早收你为徒了,你何需去朝剑阁窃书。”
“本姑娘真就还见过了,怎么地吧?”虞瑾气愤不已,这人才变好一会,又与自己斗嘴起来了。
真烦躁。
干脆一剑刺死算了。
李文赋伸手压住虞瑾想要拔剑的手,从腰间拿出了一块令牌,递了过去,“从这去江南,走官道安全一些,有李家令牌在,沿路的都会放行,给予你最大的方便。”
虞瑾一愣,缓缓接过。
犹记刚认识时,他亦是一快令牌递给了自己。
初见是这般,离去也是这般。
虞瑾鼻尖一酸,接过,放在了衣裳里面,“那我怎么还给你?”
“不用还了,你行走江湖,这块令牌远比你想象的分量大得多。遇见不顺的,只管拿出,之后的事,李府给你解决。”
听着还不赖。
虞瑾一挑眉,笑道:“你就不怕我用这令牌行坏事,败坏了你李家名声?”
李文赋伸手,随意拿过了街边一串糖葫芦。身后小摊贩追赶,他随手丢出一块银两。
那小摊贩才冲怒骂转变为了一幅笑脸,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看到没,本公子行事如此,早就不知背负了多少骂名。你在外行事,最好跋扈一点,不然别人瞧不出是我李公子的手笔,不好解释的。”
虞瑾掩嘴一笑,“知道了,不会弄坏你名声的。”
“还算听话。”
李文赋咬了一口糖葫芦,脸色瞬间一变,不带这么冻牙的,石子一般,谁咬的动。
没劲。
忽然前方有个孩童堆好的雪人,李文赋忽生一记,插在了那雪人手中。
这模样,才好看嘛。
李文赋不禁一阵大笑。
虞瑾抚额叹息,真是个孩子。男子尚未及冠,莫非都是这顽皮性子?
李文赋抬头一敲,正好瞧见虞瑾鄙夷神色,懒得多嘴,双手藏在袖中,问道:“真不让我送你回家看看啊?”
虞瑾一瞪眼,“登徒子,知晓了家地址,好蹲守是不是?”
李文赋“切”的一声,“你都要走了,我还遵守干嘛。”
说的也是。
虞瑾败下阵来。
“李文赋,西京城北边,常年都是穷苦人士住的地,每年过冬都要冻死好些人。听说大将军要回京了,你能不能和你爹说说,上奏改善一下城内外的居住条件。修缮一下房屋,送些棉被过去都能救很多人的。”
李文赋听闻神色一黯,西京城北边,他确实从未去过,没想到京畿之地,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点点头,“放心吧,我会说的。我保证今年不会再冻死人了。”
虞瑾莞尔一笑,“那我先替那些人,谢过李家公子了。”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指了指城门,“你去吧,再晚些宵禁,你可就出不了城门了。”
虞瑾一听,赶紧朝城门外跑去。
再回首时,城门关闭得只剩得一条小缝,瞧不清李文赋的容颜。经此一别,可能真就再也不见。
李家公子,不是传言中那般纨绔,败家。
是一个极好的人。
一月间的朝夕相处,她知晓李文赋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还有他娘亲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他若是有一天知晓了,一定会很伤心,无人可倾诉。
那种感觉,很难过。
城门最后一条缝紧紧关闭,她能模糊的瞧着,李文赋再朝她挥手。
再做告别。
她泣不成声。
这半个徒弟,离别了都不让为师省心。
明日,你一定要赢。
城内。
在李文赋身后,有一匹快马骑至。
李文赋问道:“可曾都安排好了?”
安都下马答道:“回公子话,派了十余位长戟士一路跟随虞姑娘去江南,应该无碍。”
“还不够,你也去跟着,看着她们在江南稳了脚跟再回来。”李文赋吩咐道。
“可是公子,我乃奉命保护公子安危,我去了江南,公子怎么办。”
李文赋神色一横。
安都立刻俯身,致歉道:“明日一早,我便快马出城,护送虞姑娘去江南。”
李文赋点点头,“西京城内还没人有胆量伤了我,你只管去便可。”
安都听闻,骑马离去。
李文赋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轻笑两声,无奈笑了笑,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将虞瑾留住啊。
多好一个的练剑胚子。
拱手被自己送去了江南,送去了江南剑池。
怪可惜的。
李文赋走走停停,经过李府,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府外等候着的春雨。
但没有过多的停留,依旧是往前走去。
那处凤惜楼。
半月功夫,被李月衫毁去了楼内陈设,立刻恍然一新,今夜是重新开业。
在楼外招呼着客人瞧见李文赋走近,赶紧是进楼禀告了任欢,莫不是又要拆去楼阁了。
任欢着急忙慌的出来相见,瞧着李文赋身边没有佩剑的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公子今日来凤惜楼,敢问是为了何事?”
李文赋瞧了他一眼,淡淡道:“遮目花魁!”
“公子快快有请,遮目花魁今日房中无人,我把抚琴花魁也请来,今夜都是公子的。”
任欢赶紧邀请李文赋上楼。
可不能在得罪这位爷了,万一又是拆去了楼阁,找人挥剑的,这凤惜楼真没法子营业了。
任欢领路,行至二楼,推开遮目花魁的房门,一愣。
这房内,怎么还有一位男子呢。
不是惹得李公子不痛快吗。
房内遮目花魁亦是吓了一跳,看着李文赋走来,自己双手紧紧握住苏杭,不曾松手。
任欢赶紧道:“这位公子,今日还请你先离去,遮目花魁有别的客人招待。”
李文赋摆摆手,“不用了,我过一会就离去,不过夜的,不用赶人。”
任欢“啊”的一声,虽然不知李文赋用意为何,但是李公子既然说了,自己照做就好。
“那抚琴花魁,公子可还需要?”
李文赋摇摇头,“没兴趣。”
“那我替公子关门。”任欢长舒一口气,缓缓离去,还好今日这位爷没发大脾气。
这西京城,真属这位不能得罪啊。
李文赋情绪低沉的坐到了桌边,喃喃道:“酒呢,凤惜楼不买醉,我来这里干什么?”
苏杭立刻示意清阙倒酒。
自个坐到了李文赋身边,轻声道:“敢问公子,因何生情,怎么这般消沉了。”
李文赋不做回答。
接过清阙倒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继续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