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色小剑,如同自下而上的剑雨般,朝她袭去,教虞瑾应接不暇。
虽是极快的出剑斩断,可还是有几道贯穿了衣衫。
狼狈落地。
“姑娘莫欺我是一介老朽,便留手啊。”陆参好意提醒道。
虞瑾握剑,蹙眉,再次出剑,
剑刃上白色剑气更盛,连挥数下,几道白色剑气朝着陆参袭去,都被巧妙的躲过。
府内花树,亭灯不免是损坏数个。
李文赋瞧着心疼,大喊道:“虞姑娘你小些力气,府内陈设,都很贵重的。”
“知晓了。”虞瑾轻声念道。
一闪而过,来到了陆参左侧,朝上挥剑,被陆参两指夹住,不得移动丝毫。
虞瑾意动,霎时有白色剑气萦绕在剑身上,陆参不得不脱手。她立刻改变出剑的方位,四面八方,教李文赋都看到了残影。
陆参一直是两指对敌,让虞瑾手中剑始终和他保持着七寸的间隔。
不能近身。
倘若一直耗下去,输的不免太难看了些。
虞瑾后退了些,问向李文赋,“可能多取些剑来?”
“当然可。”
不出一会,李文赋便是跑到了府内放兵器的地界,差下人取下一面墙上的剑,放在了院子内。
“你可看够?不够我再取些来。”
虞瑾瞥了一眼,轻声道:“够了。”
剑修入品,讲究手中剑是否能生剑气,而九品入八品,便是在于御剑的功力。
御九剑,才入八品。
陆参终于是得意正视虞瑾,她的八品,究竟能御多少剑!
虞瑾往上一抛手中剑,并未下落,而是悬停在空中,斜着指向陆参。
李文赋抱来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升空。若是细数,有剑十七柄。
齐齐飞到陆参头顶之上。
“压!”虞瑾念道一声,佩剑先动,率先朝着陆参刺去,与此同时,十七柄剑同时朝下刺去,封死了陆参所有后撤路径。
只是后撤路径。
就在身前一剑将至时,陆参一跃而起,虞瑾见状,又是御剑朝上飞去。
陆参脚尖一点剑尖,顿时有一道青色波纹从他脚下泛起,像是一颗石子丢入湖中的涟漪一般。
那十七柄剑犹如失了灵气,朝下坠落而去。
虞瑾见状,还想御剑,又是有九剑从剑堆中凌空而起,插在地上的十七剑蠢蠢欲动。
李文赋痴痴看着,咽了咽口水,这光景,十万两银子花的不亏啊。
“行了。”陆参喝道一声,缓缓落地。
“你御十八剑本是就是极限,如何更是想御二十七剑,得不偿失,反而会伤了你自己。不过相较于同龄人,已经是翘楚了,教文赋练剑,有这个实力。”
陆参说这话时,特意看了眼李文赋。
说的同龄人,莫不就是她。
李文赋不乐意,走了过来,“怎么说话的,本公子就不信了,还追赶不过一名女子了。”
陆参呵呵一笑,“你大可以试一试。”
虞瑾剑收鞘,犹豫了会,问道:“还请先生赐教,不是言御三十三剑既有入剑修七品的资格,为何不让我多御?”
陆参长叹一声,“这御剑,非是越多越好。如同与人对弈一般,御三十三剑,便是棋手同时与三十三人对弈,需胜场三十三才算八品剑修境界稳固。虞姑娘只能御剑十八,强行多御九剑,放在棋局上,胜不了,也只算的净胜九场,实力不进反退。”
虞瑾恍惚了神,低眉抱拳道:“多谢先生赐教。”
陆参点点头,问道:“不过我倒有一事不解,姑娘天赋极高。但为何剑气是白色,非是青色?”
世间剑修,入品时观剑气颜色,便可推断未来成就。故练剑之人,尤其是世家子弟往往要亲历大周五岳两江。
见识了何谓壮阔雄伟后,心中方有豪气。
剑气呈青色,便是有了成就一流剑修的根基,剑气呈白色,二流剑修已是顶峰,极难再有所造诣。
这是极难出现乡野剑修的原因之一。
自身生计尚且忧愁,何来胸中浩然气?
虞瑾看着手中剑,想起了第一次握剑之时,她那半个师父握紧了她的手,凌空而起。
御剑过九霄。
所见之景不见大周大好河山,不见四大剑池,不见三教所立山头。
只见白茫茫的一片。
依稀可见天边处,有座金碧辉煌的大门,外加两位看守的士卒。
见到她后。
怒喝一声“大胆”。
她那半个师父并未离去,而是让她闭眼,不知过了多久,她脚下仿佛是有实物般。
那座大门,就在她的眼前。
实在是太过巍峨,她只瞧见了门上写有的一个“南”字,还想看清时,被师父带离。
又回到了那处残破的院子内。
从那时起,她便决意练剑。
至于为何剑气是白色,兴许就是那一次见闻的所见之景,除了白色,并无其他的颜色。
虞瑾微微一笑,“谁规定了白色就不好,练剑练好了,照样可见巍峨景象。”
陆参呵呵一笑,自罚着一敲脑门,“是我见识狭隘了,还望虞姑娘莫要见怪。”
除去白、青剑气,更是有第三种剑气在内,颜色各异,不过那都是剑修大成者所能使出的了,与这小女娃应该没有关系。
陆参走去府内深处。
李文赋疑惑道:“陆先生,不教我练剑了?”
陆参摆摆手,“剑修入品,谁教都是一样,不如交给虞姑娘,让我清闲些。”
李文赋暗骂声只顾享乐,朝着虞瑾一笑,“那虞姑娘,开始练剑?”
虞瑾点点头,剑出鞘,做了四个动作,分别是抽、提,击,刺。“剑法十三式,你先熟悉了再说,今日先练这四式,各三千下。”
李文赋目瞪口呆。
一时想不出反驳之语,无奈一笑,这银子,太好赚了。
虞瑾躺在了一旁,看向李文赋,“别想着偷懒了,我盯着呢。”就在她躺下后的不久,府内丫鬟立刻为虞瑾端来了瓜果糕点。
李文赋看的气愤。
这是他身为李家公子才有的待遇,怎么就给她了。
稍大的府内丫鬟斗胆说道:“将军出门时特意嘱咐过,怎么对待公子的,就怎么对待虞姑娘。”
李文赋一抚额头。
这是花了银两,给自己请了个祖宗啊。
练剑歇一会,练一会,日落外加一个时辰,李文赋终究是挥完了四个招式,共计一万两千下。
看着自己不断颤动的手臂,李文赋干脆是席地而睡。
虞瑾这才注意到,李文赋练的是左手剑,这是要做什么?岂不是更费力气些。
李文赋懒得解释,指向东边的一处厢房,“为你备好了,这一月间就住在将军府内。”
虞瑾还想反驳。
不容分说的被府内丫鬟搀扶着进了屋内。
将军出门时亦是吩咐过,要替公子剑虞姑娘看好了,进了将军府,便是李家的剑修,得有一间屋子常驻着。
李文赋盯着虞瑾进房,丫鬟们又是带去了新衣裳,该是好好伺候着了。
他一跃而起,拍拍了麻木的左臂。
走向书房内。
点燃红烛,关了门,留下一道小窗,开始抄书。白日练左手剑不是没有缘由的,不然夜间还怎么抄书。
他细细研磨,这砚台有些陈旧,墨也快用完了,改日得去添置一二。
虞瑾耐不住府内下人的热枕,换了身上好的绸缎衣裳后出了房门,在庭院内走走。
西京寸土寸金之地,李家这么大一处宅子,景色别致,栽种花树四季皆有。
她走到书房旁,透过小窗看去,不知李文赋在抄录些什么,原来练左手是为了如此。
她悄悄离去,寻了处空地,循着记忆,开始练剑。
她所练剑法,乃是那半个师父喝醉酒后,胡乱舞的剑法,她给偷摸的,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