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欲善其功利其器 整顿武备固兵马(1 / 1)

黄盖低声答道:“彼等百姓是因慕主公之威名,故此才投奔吾等、以求全命的,吾等若拒之不受,恐会有损主公之美名。”

桓玄这才了然,心说,原来是在为主公考虑啊。

两汉之人最重名节。无论高门士人的“激浊扬清、不畏强御”,抑或乡里轻侠的“慕侠尚气、轻死重诺”,说到底其实都是“重名节”三字。尤其东汉更是如此。

宋代的司马光曾说:“自三代既亡,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之盛也”。在长达近二十年的党锢之祸里,成百上千的节操之士宁愿家破人亡,也不肯玷污自家清名便是一个名证。因是之故,又有后人尝言:“两汉名节之士,又无如党锢为最盛”。

之所以两汉之人,尤其是东汉之人会形成这样一种风气,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不外乎两者,一则,两汉民风质朴,二则,也是因为统治阶级的提倡。

西汉且不说,东汉诸帝吸取王莽篡权的教训,从光武帝开始就特别注意表彰名节,同时并且大力提倡钻读儒家经典。儒家思想发展到东汉,非常重视忠、孝、节、义、廉、让等道德行为,这对当时士风、民风的形成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另外,东汉的用人制度对士风、民风的形成也有重要的影响,东汉取士多通过察举、辟除,而这两者依据的一个是门第,另一个就是乡曲之誉,也就是说,如果想出仕,就得有美名。

黄盖这样子也算是情理之中。

桓玄拍了拍黄盖的胳臂,笑道:“公覆辛苦了。”扭头望了眼河对岸等着渡河的百姓,转回头,又说道,“不过你这样做很好,但凡战乱之时,受苦的总是百姓。唉,百姓何其无辜啊。”

护城河虽不宽,但也不算窄,仓促间,浮桥搭建不起。

汝南太守尚在府内等着回话,不能让他久等。桓玄令韦强留下,交代说道:“待小夏、老郭带人渡过河后,叫他俩约束兵马,注意军纪。”

韦强应诺。

诸人先去太守府。

黄盖等人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带了数千人来。桓玄开心得很。好多天他没怎么笑过了,这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路与黄盖谈谈说说,到了太守府外,留下庆锋等人,只带了黄盖入府。

进得府内,登得堂上,桓玄将黄盖援军诸事一一禀与太守。

果如桓玄所料,太守大喜,一叠声地称赞黄盖:“真忠勇之士也!”令人去府库里取了五十金,赏给黄盖、夏知、郭强三人。

袁尧、陈佑、周涌诸人也甚是欢喜。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黄盖等人一下带来了三四千人,虽然近半都是普通百姓,但剩下的那一半,铁官徒也好、投军的豪强、壮士也罢,却都是不折不扣的精壮,只要稍加武装即能成军。

别的不说,只这平舆城从今日起便稳若金汤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为此欢喜,五官椽韩俊就忧心忡忡。

韩俊出身大族颍川舞阳韩氏,乃是豫州名门,向来循规蹈矩。

他失色说道:“铁官徒,囚徒也。今既非逢上大赦,也没有天子的诏令,贸然取之成军,这是违律啊!日后朝廷若是追究起来?获罪不浅!”

黄盖说道:“征徒囚从军早有成例。前汉孝武皇帝时,曾‘募天下死罪击朝鲜’,‘发天下七科谪’。本朝袭前汉旧制,也曾经多次发过‘谪卒’、‘弛刑士’。今妖贼变乱,阳翟几乎不保,事急矣,虽无天子诏书,然以盖浅见,当宜从权,不可拘之常理。日后朝廷若有怪罪,周度辽说了他一人担之!”

“七科谪”。“谪”说的是谪兵制,谪罚有特殊身份的人戍边从军的一种制度。这种制度战国时期就有了。七科谪,指的是七种谪罚的对象,简而言之:罪吏、亡命、赘婿、贾人。

“弛刑士”,弛,解也,去掉刑具的犯人。

太守还是有些担当的,他说道:“黄都尉所言甚是:事急从权。今事急,当从权。只是有一点,铁官徒都是穷凶极恶的罪人,用他们协守平舆,可靠么?”

黄盖早有考虑,他答道:“铁官主簿郭强勇武能服众,铁官徒中有很多人受过他的恩惠,有他在,铁官徒应不会生乱。明府如果不放心,盖可以再把周氏门下的宾客与铁官徒混编在一起。虽经连日激战,桓君门下宾客尚有二百余,而今来之铁官徒不过千人罢了。上有某统带,下有周氏门下二百余宾客监视,如此,足可保万全了。”

太守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得了他的首肯,黄盖、桓玄心中暗喜。

上有郭强,下有他门下二百多宾客,不仅“足可保万全”,足可以保证这支队伍不会生乱,并且“足可保证把这支队伍掌控在手中了。”

说实话,黄盖在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本是颇为忐忑的,生怕太守会生疑,会拒绝他,却没想到,太守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仔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

首先,黄巾军都打到门口了,太守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去琢磨这一千来“刑徒”的兵权归属?其次,在他看来,这场黄巾之乱虽然来势汹汹,但只要朝廷的援军来到,肯定转眼间就会被平定了。到的那时,这颍川的刑徒自然也要被解散。早晚要被解散的,又不是郡兵,这点兵权有何可争之处呢?

说完铁官徒,袁尧倒是由此想起了一事,他说道:“明府,下吏适才闻都尉、兵曹言:有不少郡北的豪杰、壮士主动投军。俗云:‘一里之内,必有忠良’。吾郡下辖三十七县,民口百余万,其中固有如妖道这样的反贼,但忠良之士定然更多。如今我平舆解了围,贼兵也退了,趁此闲暇,明府不妨下道檄文,征募郡中英杰,共抗蛾贼!”

太守深以为然,应道:“善!”

说干就干,他当即令主簿王澜依照袁尧的意思,写了一道檄文,交给袁尧,叫他立刻选得力吏员传送郡中各地。郡中这么大的地方,一份檄文不够用。袁尧接了檄文,离席告辞,先去找人抄写,等多抄几份之后,自挑胆大能干的吏员传檄各地。

.............

然而此刻的颍川郡阳翟太守府,堂门外有吏员来报:“府外有数人求见明府。”

召入一见,乃是周澈、姜枫、沈纳、肖谦四人。

周澈、姜枫一身戎装领头在前,沈纳穿着黑色的公服,佩着铜印黑绶,尽管站在最后,却战战兢兢。

方悦、王慧两人在入堂前解下了佩刀,押着一人,立在沈纳身后。数月赶路,他俩人没甚变化,只是和黄盖一样,看起来风尘仆仆,髻乱面黑,颇是狼狈。在他们入堂时,周澈微微露出笑容,对他们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

被方悦、王慧押着的这人正是肖谦,形貌最惨,鼻青脸肿的,且被五花大绑。

说起这肖谦还是和颍川郡的太守文太守都是南阳人,乃是乡党。年初,在听闻张角造反之后,颍川郡功曹钟繇上言文太守,希望他能捕拿肖谦,文太守以“吾与肖谦同乡,他岂会害我”为由,拒绝了钟繇。

当时之言犹且在耳,而肖谦竟然果如钟繇所说,真的意图谋反。

此刻堂上相见,尽管一为太守,一已为阶下囚,他却依然未免尴尬。

还好,钟繇刚才出去了,减轻了一些他的尴尬情绪。

周澈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注意到他下意识地往钟繇离开前的席位上看了眼,心道:“钟元常真宰执之才也。”

颍川太守定下心神,说道:“肖谦,尔亦自幼读书,当知圣贤道理,今为铁官丞,不思报国,却偏偏去信奉妖道,欲行那大逆不道之事,是何理也?尔纵无忠君之念,应知我汉家律法,难道你就不怕受刑被戮么?”

“忠君之念?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当今之世,乌烟瘴气,猫鼠同眠,贵者恒贵,不劳而食,贫者恒贫,无立锥之地。颍川算是富郡了,可是文公,你出门看看,百姓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民不能聊生,这汉家还有何留恋?‘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仇雠’!而今大贤良师起於河北,天下英雄响应,万民无不影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失手被擒,死有何惧?只恨不能再为大贤良师效力了!”

周澈惊讶地瞧了瞧肖谦。他记得初识肖谦时,肖谦说是因为太平道的上师在多年前的疫病里救了他的命,故此他信了太平道。本以为他只是个愚信之徒,不料他却如此回答文太守。周澈心道:“这肖谦倒非愚信,听他话音,也是个有抱负的人啊。”

有没有抱负都无所谓,这太平道终究成不了事。

周澈心道:“只是他这番抱负……唉,可惜了。”

如果今天当家做主的是他,他可能会因肖谦此言而免了他的罪,只可惜他是客军啊,能做主的颍川文太守,他也只能把这一点可惜的意思藏在心中,一言不发。

郡丞张撼苍白着脸,气得声音发颤,连声说道:“大逆不道之言,大逆不道之言!明府,请速将他推出府外,立斩了吧!”

颍川计吏郭图出言谏道:“肖谦是本郡的铁官丞,在妖贼中的身份定然不低,不可轻易杀之。以下吏之见,不如先把他关入狱中,等仔细拷问过后再做处置不迟。”

文太守颔首,有心和肖谦多说几句,但看着他跪在地上、仰头大笑的颠狂姿态,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说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关入狱中,好好拷问!”

肖谦没有挣扎,任堂外的吏员将他押出。

周澈目送他出去。

他一边踉跄行走,一边狂笑歌道:“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长夜将明,长夜将明!”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好远,已出了院子,歌声还传入堂中。

肖谦被押走后,文太守没了议事的心情。

各方面的事也议得差不多了,诸人识趣地告辞离去,只有周澈留下和他商议对付颍川黄巾之事。

商议完周澈离开内堂,到门口却发现颍川太守呆呆地跪坐在席上,眼神涣散地望着院中初生嫩叶的高树。他本就瘦小,这会儿从院门口看去,中间隔了一段距离,越发短小干瘦了,独坐空旷冥暗的堂上,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姜枫在一旁轻声说道:“颍川府君这次怕是难逃朝廷的罪责了。”

这次太平道起义声势浩大,几乎遍及帝国全境,遭乱的不止颍川一郡。

颍川太守初上任本郡不久,对地方尚不太熟悉,郡中道众作乱或许还可以此为借口来推脱些责任,把一些责任推到他的前任、前前任身上,但是肖谦呢?他拒绝了钟繇劝他捕拿肖谦的建议,这显然是他昏聩失察,是他的罪错。更别提肖谦还是他的乡党,他也正是以“乡党”为理由拒绝的钟繇,往大里说,他这就是“包庇反党”,这个罪名就大了。

尽管这次太平道起义的根本原因是在朝堂,是在天子,是在权宦当权,可天子与当权的宦官怎么可能会承认?等到平息了叛乱之后,肯定是会推出几个高官大吏来背黑锅的,有了“包庇反党”这个罪名,颍川太守断难无事。

颍川太守其实细数他上任以来的各项政事举措,其实并无太大的过错,也可算中规中距,最终却落个这般下场。

周澈想道:“细说起来,他当初不肯捕拿肖谦,也是顾念乡党情谊,最终落个如此下场,既可恨,亦可叹。”

可恨他刚愎自用,没有眼光。可叹他好心没得好报。

周澈高坐堂上的文府君行了个礼,对姜枫说道:“走罢。”

“去哪里?”

“去城外。”

刚才离开前,他问了一下颍川太守该怎么安排自己带来的这些人。

郭图担忧这些人中也许会有太平道的细作,同时也担忧如果放了客军入城后,没准会惹事生非,因此提议不要放他们入城,而是安排在城外驻扎就好。颍川太守同意了。

周澈对此没有异议,只是说:“北城临河,不是驻扎之所。波才退兵前,一直主攻的都是城东,城东守卒伤亡甚众,城门亦有损坏,若再有贼兵来犯,怕会守卫不易。”因此建议把驻扎的地点改为城东门外,如此可与城内成掎角之势,有利守城。颍川太守也同意了。

出了太守府,周澈命令姜枫、方悦、沈纳:“你们速去城北,看看咱们自家部曲、百姓、投军的豪强壮士整编好没,如果好了就带来城东门外。我在东门等你们。”

姜枫三人应诺,行了一礼,加快脚步先去了。

周澈先回了中军帐,他拿起黄盖送来的汝南情报,他不觉想起了汝南诸君。

他门下的诸多宾客里,要说谁与黄盖最像,唯有桓玄了,形貌差不多都是坚毅果敢的类型,一样的勇武敢战,而且一样的出身贫寒。

他又想道:“这几日临敌接战,桓君临危不惮,指挥也算是中规中矩,力保实力不损。”

——要说起来,门下其它的宾客在这几天的作战中也都表现得不错,没有畏惧退缩的,可与桓玄相比还是有不同的。在交战时,桓玄他的位置是处在整个队伍的最前边,而其它的宾客都在后头,首先不用最先面对敌军,跟着往上冲就行了,其次可以抱团。抱团的时候,人的勇气肯定会比较大的。这就不同於桓玄的位处最前、冲锋敌阵。

看着情报,这几天与汝南黄巾军交战,庆锋不用说了,真一个悍勇之徒,只从他敢在刘辟等人面前斩杀刘征就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可堪造就之人。韦强虽没打过先锋,但在作战时,他居中策应,胆大心细,和桓玄、李钟等人配合得很好。南凌殿后,不但没拖后腿,而且颇有眼色,能够随机应变,在看到敌人的弱点后,总会适时地高喊几句,一方面造成敌人的混乱,一方面趁机扩大己方的战果。

可以说,之所以能够在数万黄巾的围困下,历经多次激战而终守城不失,其中固有桓玄之功,亦有韦强、庆锋、文瀚、许阳等人之功。

看完门下宾客在这几天作战中的表现,周澈心道:“公与说我有‘识人之明’。与其说我有识人之明,不如说我运气不错,投到我门下的这些宾客刚好都可堪一用。”

事实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能单纯说是“运气不错”。

归根结底,还是周澈一向的努力使然。他自主动求任为横路亭长以来,一直积极结交乡里轻侠,如姜枫、南凌都是本乡的翘楚,在出任尚书令史后,他又再三交代姜枫、南凌延揽各县勇士,可以说,汝南郡数县的乡间勇士如今泰半都在他的门下了,像就是郭强、夏知后来投奔他的。

韦强、许阳乃是本乡万余百姓中的翘楚,俗话说,胜十人者为杰,胜百人者为豪,胜千人者为雄,胜万人者为英,他俩勉强可算一个“人英”了。

庆锋更了不得,是从数县勇士中脱颖而出的,勇武自然远胜常人。

便是许阳,也是唯一一个从横路亭冒尖出来的。横路亭舍里的人多了,如严伟、邢刚、铁家兄弟等,相比许阳,他们就逊色许多,不值一提。所以说,他们这几个人能有些异於常人之处,不足为奇。

不过,他们现在的这点“异於常人之处”,也只是和普通人比较而言,和日后的那些“盖世名将”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将来如果有机会遇上,孰高孰低,还得看他们能自家的造化,还得看他们以后是否能有进步。

所有的名将都不是天生的,都是从一场仗、一场仗中打过来,学过来的。

黄巾一起,天下大乱,这以后要打的仗多了去了。因此,对韦强等人日后能够达成什么样的成就,周澈还是颇为好奇的。

..........

就在周澈想念汝南诸君的时候,汝南诸君可是忙的很---经过统计,黄盖在颍川到汝南一路上收拢的兵马除了自己本部一千人外,加上夏知、郭强统领的铁官徒、奴及工匠和沿途的豪强投军总共有三千多人,其中工匠有一百多人、铁官刑徒一千五人、沿途投军的有四五百人。

乱世之中,工匠的价值远大於士兵,尤其夏知、郭强带来的这些工匠还都是富有经验的铁匠,会冶铁、会打造兵器铠甲,价值更大,因此,黄盖和桓玄商量不打算把他们编入作战部队,而是效仿主公周澈在并州的做法单独给他们编了一个“匠营”,如此一来。

加上横路的四百多宾客,除去黄盖本部一千人,剩余的兵力就是二千三百多人。

桓玄把这二千三百多人混编成了一“部”;下分六“曲”,一“曲”四百人;每“曲”又下分两“屯”,每屯两百人;每“屯”又下分两队,每队一百人;每“队”又下分十什,每什十人每“什”又下分两伍,每伍五人。

依照正规军制,“部”的最高长官是校尉。校尉乃是仅次於将军的高级将领,秩比二千石。尽管这支仓促成军的部队并非正规编制,而是民团性质,但桓玄一个区区百石兵曹椽也是没有资格统领的,因而,在编成军伍后,名义上的指挥权依然交给了太守。

只是,指挥权虽交给了太守,实际上的控制权却是在桓玄的手中,——这支部队的所有军官都是桓玄亲自选拔、任命的,绝大部分都是主公周澈门下的宾客或者心腹亲信。

要说起来,黄盖和桓玄在军官的任命上也是下了挺大一番心思的。那些门客、亲信虽还不到三百人,且其为首者多为东乡人,但不知不觉间已分成了几个山头。

一个是曾在东乡别院住过的轻侠们,如高家兄弟、铁家兄弟、郭强等等,以南凌为首。一个是原横路亭受训的里民,包括邢刚,以韦强为首。一个是“客军”,也即文瀚、许阳带来的那些助战门客,以文瀚为首。

此时正值用人之际,不能让谁觉得受委屈,也不能让哪一个山头一支独大。这样一来,在军官的任命上就得注意平衡。

经过仔细的考虑,桓玄把第一曲给了郭强。

郭强是颍川人,不像韦强、庆锋那样“朋党”众多,但这一千多铁官徒都是他拉来的,他又有官身,乃是铁官主簿,因此,这第一曲的长官由他来当,名至实归,没有人提出异议。

第一曲总计六十六个中、低级军官。一半由周氏门下的宾客担任,一半由郭强从铁官徒中自选。

郭强在矿场里待了好几年,颇拉拢了一些骁勇的铁官徒,用为心腹。这次他能够顺利地把铁官徒拉出来,这些人起了不小作用。有功就得行赏,三十多个职位,足够安排了。

第二曲给了庆锋,第三曲给了南凌。

庆锋、南凌两人投奔主公周澈最早,三四年来忠心耿耿,剿灭寇贼、扑杀季氏、雪夜攻庄、几次随桓玄出城与黄巾军野战,於周氏门下的这些人中,他们功劳最大。

至於这两个曲下辖的诸屯、队等的长官,便悉由周氏门下的轻侠们担任。

第四曲给了韦强。

韦强是周澈在横路亭的故吏,要论勇武,他不及李钟、庆锋等,但若论机智灵活,在周氏门下的这些宾客中,他稳居前列,且他有个别人难及的长处,那就是因为他性子活的关系,擅长与部众打成一片,能服众。

在主公周澈离开汝南的日子里,他非但不负周澈的嘱托,把横路亭受训的那百余里民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而且在得悉太平道将反之后,能在第一时间把这些里民组织起来,夜驰数十里,赶到安成救援。——只这一件事,就足可看出他的能力。

须知,“里民”不同轻侠,就算他们受过训练,也只是百姓而已,在得知有人将要揭旗造反之后,这些里民非但没有惧怕逃散,反而在他的组织下,敢驰奔数十里,主动前去安成救助,这是非常了不得的。

又在这几天的作战中,桓玄通过观察,发现韦强亦是颇有带兵才能的。眼下时间尚短,虽还不好说他的这个“带兵才能”到底有多大,但交给他一个“曲”,四百人的队伍,相信以他目前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是完全能够带好的。

为了方便韦强的指挥,一如第二曲、第三曲的例子,这个曲的中下级军官亦全部从他手下选出,即从受训的那百余里民中选出。

第五曲给了文瀚,第六曲给了许阳。

文瀚、许阳这几天没怎么出城作战,桓玄不太清楚他们是否有领兵的才能,但只凭他俩在闻知太平道将反后,立刻毫不迟疑地组织起宾客,随韦强等人同去安成驰救周氏这件事,就只冲这份“尚义轻死”的交情,就不能不给他们一个曲。

此曲之中下级军官,悉由他二人从自家的宾客中选用。

汝南兵力,周氏门下近四百宾客、亲信,千余多铁官徒、奴,经过一天的整编,编伍完成。

周氏门下的宾客、亲信都有兵器,铁官徒、奴中有近一半没有兵器。不过不要紧,平舆乃是汝南的郡治,依惯例,每个郡的郡治都有一个兵库,库中储藏有大量的兵器。

之所以刘辟在起兵后首先攻打平舆,其中固有意图擒贼先擒王,首先擒杀太守以造成全郡震动并及擒拿桓玄、庆锋,为其弟刘征报仇的原因在,亦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兵库里的兵器。要不然,他麾下的那些大小“渠帅”也不可能跟着他来,在城下血战六天。

桓玄身为兵曹椽,职责之一就是管理兵械,他虽是新官上任不久,对兵库内的情形不太清楚,但将本曹的吏员召来一问,即知端底,库中的兵器足够武装数千人。

在编好部队后,他带着李钟、周澈这两个兵曹史和黄盖这个“客军”,亲去太守府,面见太守,一方面汇报部队编伍的情况,一方面请求太守批准拨些军械。

太守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