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北地人马将成为并州军下设一个营,营名撼山,所有撼山营将士的家属必须迁移到并州。这主要是考虑到他们的安危,因为我们秘密招安你们,凉州刘使君会很不满意,而你们既然身为并州军,迟早是要调走的,万一你们走后,凉州要报复你们的家属,我们可就鞭长莫及了。”刘彦道。
熊德连连点头,既然自己已成了并州军官,那将家属选定以并州才能放心:“可是我们这里好几万人,他们去了并州,将如何生活呢?”
“这个你们且安心!并州官府将会为他们授田,而在田地收获之前,你们生活的粮食将由官府提供。”
听到刘彦的解释,熊德旋即放下心来,有了田,便有了一切。只要过了今年,到了明年那日子就会好过起来了,更何况并州军是有军晌的。
“富平庄园马上移交给进驻北地的并州骁锐营,而你们,将军另有安排,必须尽快拔营离开富平。”刘彦道,具体的计划早已交付给了潘凤。
“十天之内,分期分批,撤出家属。”
富平县,在多天的惊慌失措,惴惴不安后,终千随着并州骁锐营五千官兵的到来而重新恢复了平静,看不到人的街道重新热闹了起来,各行各业重新开门营业,终于有了一点一县首府的气象。
骁锐营大部并没有入城,而是在城外扎下营盘,虽然是新兵,但带队的军司马们可都是从各老营中抽来的骨干,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便在城外立起营垒,竖起栅栏,拒马,鹿角,挖开壕沟,立起哨楼,不到两个时辰,一座气象森严的军营便已矗立在富平县城外,其速度让富平那些专门来看并州军的闲人们目瞪口呆,他们见惯了刘虔本部凉州军的懒散,那里见到过如此纪律森严的队伍,那些挖完沟的士兵一身泥土,居然还在带队军官的口令声中,排起整齐的队列,吼着歌一路走进营垒的。
“不愧是能与蛮子对垒的军队啊!这一次那些乱军要遭殃了!”看完骁锐营的闲人们进城后如是说。
而在燕敬的大帐中,他正在与一群军官对着一份图指指点点。
“这上面作好了标记的,都是军统司标明的必须控制的地方,你们带领本部人马入城后,一定要将这些地方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特别是富平的那个商贸驿站,更是要给我戒备森严。”燕敬用佩刀点着这些地方。
“校尉,如果这些地方还有凉州军队或者官员看守我们怎么办?”一名军司马问道。
“怎么办?还要我教你?不服气就揍,揍得他们自动离开!”燕敬生气地道:“我只会给你们布置任务,怎么完成是你们的事情,记住,今天是第一次,再有第二次,小心挨军棍!”
“遵令校尉!”帐里的军司马们马上站直了身子,虽然与这位校尉接触还不多,但他们都基本摸清了燕敬的性子。
“行动!”
众司马轰然答应,鱼贯而出。很快,一列列顶盔带甲的士兵从兵营中小跑而出,径直向富平县城内奔去。掌灯时分,富平县城完全落入到了骁锐营手中。
富平新任县令左佩是在不安与焦燥中度过这一个晚上的,前任县令贪污救济粮款,导致富平佃农作乱,却隐瞒不报,而在富平驻军全军覆没之后,又携款潜逃,被抓回来后,气得七窍生烟的刘刺史亲自执刀,足足砍了那个倒霉家伙几十刀才算解了恨。
左佩是战战兢兢来上任的,还好,自从他来之后,那个座山风居然一次也没有光顾过富平,倒是好几个邻县被他打了一个稀巴乱,看来自己的人品还不是一般的好。他欣慰之余也害怕得紧,富平是这伙乱军的老家,他们一直不来打富平,是不是有什么大的阴谋呢?是不是不鸣则已,一鸣必然便要惊人呢?便在这种胆战心惊之中,他盼到了骁锐营的到来,看到并州军进驻后,他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无量天尊!生命终于得到保障了。
但紧接着骁锐营的行动却让他有些疑惑了,并州兵们一队队开进城来,接管了县衙、官库、城防、商驿,总之,县里所有的要害部门现在都在他们手中,政坛老油子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心惊胆战之余,赶紧派人出城,想给刺史送个信去,但出门不到半个时辰的心腹被并州兵送了回来,那封信则被对方搜走,看到对方那恶狠狠地目光和毫不掩饰的杀气,左佩的腿都差点软了。
是夜,武威郡的边允正在会见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事先已得到通知的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军营里,他默默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人物,他估摸着,来得多半会是度辽长史沮公与,这个人是周皓粼的副手,也只有此等人物,才能让自己信服,或是表示他们对自己的尊重。看到并州军如此之快便掌控了北地郡,边允知道,刘虔当真已是穷途末路了。
先知先觉的边允勒令自己的士兵不准有一只脚踏出军营,一律不许告假。
但边允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周皓粼本人。当看到由刘彦和方悦以及骁锐营校尉燕敬陪伴着走进自己中军帐的度辽统帅周皓粼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度辽,他居然亲自过来了。
霍地站起来,先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花之后,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前跨一步,单膝便向地上跪去:“末将边章,见过大帅!”刚刚跪倒了半,已被两只有力的手抓住,向上一抬,硬生生地将他拖了起来。
“边督军,上次匆匆一晤,诸多限制,没有详谈,今天我们二人可就要好好地谈谈了,哈哈哈!”周澈大笑道。
“将军厚爱,愧煞末将了。”边允抱拳道。
燕敬探头出舱外,招呼了一声,便有几名士兵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将一样样的菜肴取出摆好。
周澈牵着边允的手,笑呵呵地道:“在并州时便久闻督军大名啊,只是苦于不得见,上一次匆匆而别,却是让澈印象深刻,恨不能抵足而眠,作彻夜长谈,今日某特意从并州赶过来,可得与督军把酒言欢,好好解解这相思之苦了!”
这一瞬间,边允只觉得喉咙哽咽,两眼都有些模糊了,周澈周皓粼,他只是约摸知道一些,汝南周氏后人、袁家女婿、中原名族,本来这样的人大都眼高过顶,傲气得很,但眼前的这人却平易随和,犹如自己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三言两语之见,便将对自己的看重说得入木三分,却又不显得刻意做作。对比这些年在刘虔手里所受的委屈,边允瞬间觉得当初自己所作的决定太对了。
“将军厚意,卑职感佩莫名,愿将平生所学,于鞍前效力,死而后已。”边允一字一顿地慢慢地说道。
“好!好!某有了边君,你我二人搭档,从此在凉州,有谁能是我们对手!”周澈大笑拉着边允,走到摆好酒菜的桌前,道:“来!边君,你我二人先痛饮三杯!”
六个酒樽一字排开,西域美酒倒满杯中,两人拿起一杯,砰的一碰,滋地喝干,连饮三杯。
“痛快!”周澈大喝道。
“坐!边君。”他摆手请道。
“将军先请!”
周澈笑着不再推辞,这也是应有之意,先行坐了下来。边允又向刘彦与燕敬道:“二位请!”
刘彦微笑着坐到一侧相陪,燕敬却对周澈行了一礼,道:“主公,末将正在执行军务,不能饮酒,还得赶回营去布置明天相关事务,便先告退了。”
周澈点点头:“嗯,那你去忙你的吧。”
燕敬向刘彦和边允二人行了一礼,然后拉了方悦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大意是将军安排的防务一事,然后便退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边允不由叹息,难怪并州军如此精锐,能与主公在一起饮酒,那是一种荣耀,更何况是主公亲自相邀,但这名年轻的校尉居然想都没想便拒绝,可见平日里周澈治军是相当严格的。
刘彦提着酒壶替周澈倒满,再给边允倒时,边允却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连道不敢!
周澈笑道:“边君不必拘礼了,今天阿彦来就是给我们倒酒,要是每一次你都这样,那这酒还喝得有什么乐趣,你我二人还怎么尽兴而谈呢!”
边允微笑,刘彦的地位他是知道的,自是不能稍有失礼。但主公既然发了话,后面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受了。
“谁在未来掌控了河西走廊,谁就主宰了西域;谁主宰了西域,谁就拥有了西域以西的天下。”周澈对着边允举起酒杯:“我将建立一支强大的铁甲精骑,横行大漠,而你将成为这支部队的第一任最高长官。边君!你能助我实现你的理想吗?”
边允做为一名骑兵将领,拥有一支强大的部队跨越茫茫西域,征服前汉张骞所说的世界当然是他的梦想。
“某得将军看重,敢不尽力?必当竭尽全力,为将军效力!”边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