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其诺冷冷地道:“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原因,周将军,虽然不知你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我现在就可以对你说,你肯定会失望的。”
周澈大笑,“诺将军多疑了,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劝降你?还是要你告诉我一些南匈奴的情报?我虽不那么聪明,但对于诺将军的名声还是略有所知,是不会白白浪费时间的。将军却请宽心。”
“你不聪明,你是狡诈。”阿其诺愤愤地道。“落在你手里,早些杀了我干净,不必多说。”
“杀你干什么?好吧,就算你想死,你想屋里的娜芙居次也陪你一起死么?”
阿其诺脸色一变,人也有些紧张起来,“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我输给你,没什么好说的,居次一个女子,你堂堂大汉将军,不会如此无耻地去为难她吧?”
周澈盯着他,“一个女子?敢问诺将军,每每你们从我并州掠去的女子下场又如何?”
阿其诺顿时语塞。
“好了,诺将军,我们两家世代仇敌,这些废话倒也不用多说了,我想见见居次,请替我通报吧!”
阿其诺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不说出来意,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拦在门口,拉开了架式。
周澈不由大笑,他身后的周仓和亲卫呛的一声抽出刀来,向前逼了一步。
“诺将军,你刚刚还说了你是阶下囚,怎么这时节就没有了阶下囚的觉悟呢,你以为能拦得住我们。”
“无非血溅三尺而已。”阿其诺丝毫不退让。
周澈摇头,身后的亲卫们大步向前。
“诺将军,请周将军进来。”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居次!”阿其诺回头。
屋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诺将军,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有什么好说的,不用枉送性命,周将军不会为难我的,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安住到现在。”
周澈笑顾阿其诺,“瞧,智勇双全的诺将军见识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女子,我要是想为难你们,需要这么费手脚么?请吧,诺将军。”
阿其诺喘了一口粗气,伸手推开房门,周澈大步走了进去。
娜芙穿着正装,站在房子的中央,一双妙目盯着大步走来的周澈,周澈停了下来,周仓和亲卫们手扶腰刀,站在离周澈一步远的地方,而阿其诺掩上房门,守在门边,有些紧张地盯着娜芙,脑子里却有些乱,不知周澈有何来意。
突地身体一震,娜芙居次长得花容月貌,是草原上有名的美女,这周澈抓住居次之后,不向上面请功,却偷偷地藏了起来,莫不是想对居次不轨?否则为什么在夜里摸到了这里?一想到这里,脚步便不由向前移动,发现他举动的周仓立即向后退了一步,靠近阿其诺,狠狠地盯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娜芙忽地盈盈一礼,居然是很标准的中原女子与人见礼的动作,“感谢将军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周澈微笑着摆手道:“居次请坐,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吃得可好,睡得可香?”自己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
娜芙显得很镇静,她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明白周澈将自己藏在这里,必定另有所图,但绝不是贪念自己的美色,那个押送自己过来的并州女官可谓是国色天香,比自己强多了,有这等美女在身边,自己这样的草原人又何曾能入他的眼,自己或许在草原上能称之为美女,但与中原女子比起来,无论是性格,还是肤色,或者媚惑,都差得老远。
“吃得很好,也睡得着,至于习不习惯,倒不好说了,草原儿女习惯无悠无虑,纵马驰骋,现在整日被圈在这院子中,将军您说呢?”
周澈点点头,“这倒是不错,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居次须见谅。”
娜芙微笑,“当然,我是俘虏嘛,能有现在的待遇已是大出我所料,如果来日将军被我部俘获,我一定会让将军过得比我现在好!”虽在笑,但言辞却慢慢地锋利起来。周仓和解炜不禁大怒。
周澈却不以为忤,与一个女子饶舌斗嘴,他却是懒得去做。
“听说居次今天很高兴,还唱起了歌!”
“是啊,今天唱了歌,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嘛!”娜芙道。
“哦,失礼了!”周澈惊讶地道:“早知是居次芳辰,我应该带些礼物来。”
“将军有心,娜芙心领。礼物什么的倒不必了,我倒是想知道将军将我关在这里,放也不放,杀又不杀,到底有何用意,说出来能让娜芙过一个安心的生日,就很好了,现在着实有些不安心。”
周澈笑道:“这个不急,以后再说,说实话,我现在也还不知道怎么安置你们,这样吧,我在西安阳要呆上两天,明天我便陪居次出去转转,看看我中土人情风貌,算是我送给居次的生日礼物可好?”
能出去透透气,放放风,当然是好,这些日子,娜芙被关在这里,可是闷得透了。
“当然好,好极了,终于可以出去了!”娜芙拍手笑道。
周澈微笑,这一时刻,倒觉得这个蛮族公主与中原女子倒也没什么区别。
“哦,对了,明天还请两位换上本地服装,如果两位穿这身衣服出去,会挨石头砸的。”
次日用过早饭,周澈带着周仓和几个护卫施施然地来到了关押娜芙和阿其诺的院子,解炜却没有再跟来,县里繁杂事务太多,周澈让他去处理公务,换了一个人来陪着他,其实主要就是为周澈担任解说一职。
在解炜看来,将军这是来视察来了,肯定会随时询问一些新政实施的细节,是以昨天这位官员和解炜着实辛劳了一番,做足了功课,是以此时这位官员还顶着两个黑眼圈。若是解炜知道周澈只不过是与沮授为泡妞的事吵了一架,出来散心消消闷气,只怕会气得大大地吐上一口鲜血。
周澈对西安阳很放心,这里是他在并州起家的老窝,在这里苦心经营了一年,李肃临走之际选定的接班人肯定是可靠而且靠谱的人,是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要问什么,至于探访娜芙,只是因为来了这里,一时兴起而已,对于这两个人,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只能暂时关押着,看看南匈奴的反应再说。
今天天气不错,尚未到盛夏,早晨的阳光还很温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些侥幸还未被晒干的露珠躺在树叶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掉落下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七彩光线,便没入泥土中,无影无踪。
侯武打开院门,周澈便看到一身本地姑娘打扮的娜芙早已等在院中,而阿其诺则满脸的不情愿,身体扭来扭去,似乎极不适应这些穿起来挺复杂的汉服,有可能他是在娜芙的逼迫上穿上的,周澈想,否则以这个家伙的性子,只怕真敢穿着一身蛮族的将领服跟着自己出去。
“走吧,二位,随我去看看西安阳的风景吧!”周澈示意给二人牵来马,阿其诺一跃上马,却忽略了这身裙装的娜芙,站在马前,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也是阿其诺自己疏忽,一直以来草原女子都是上下马背如履平地,更别提娜芙更是身手远超一般草原女子。但娜芙现在这一身装束,却如何自己上得马去。
周澈哈哈一笑,跃下马来,牵过自己的马,走到娜芙跟前,伸手拍拍战马的背,那马跟着周澈已很长时间,又是一匹颇通灵性的好马,颇通主人心意,周澈一拍,便前腿一屈,半跪在娜芙面前:“居次,是我疏忽了,应当带一辆马车来,眼下却只能这样,上马吧!”
娜芙红着脸侧身坐在马上,狠狠地瞅了一眼阿其诺,眼中满是嗔怪之意,周澈牵起战马,交给一边的一名看守,道:“你替居次牵着马!”
直到此时,阿其诺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娜芙。
“周将军,你这样带我们出去,就不怕我们趁机跑掉么?”阿其诺看着周澈随身只带着数名护卫,淡淡地问道。
周澈一笑,道:“若是只有诺将军一人,我一定会将你绑起来,然后弄一大队人马看着你,不过现在嘛?你跑不掉,你也不会跑。”
阿其诺撇撇嘴,知道对方说得是实情,就算现在他放自己走,自己也肯定不会走,娜芙在对方手中,而随同娜芙被俘的那些亲卫们不知道被周澈关到了哪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他们可不像自己和居次是有身份有价值的人,说不定便被周澈砍了脑袋,当成战功上报了。想到这里,便恨恨地盯着周澈看了又看。
“对不起了,诺将军,是我拖累了你!”娜芙低声道,现在她终于了解到,如果不是自己那天恰好到了乌拉特,阿其诺肯定是跑得掉的,结果因为自己,心高气傲的阿其诺主动投降当了俘虏。
“居次言重了,是末将没有保护好居次,才让居次受此屈辱。”阿其诺在马上欠身道。
“好了,二位,我们出发吧,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挺多的,不快一点怕是赶不回来了!”周澈似笑非笑地看了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