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警惕地望了望周围,对那虬髯大汉道:“说吧,怎么给那个周澈使点颜色看看?”
“借刀杀人,浑水摸鱼。”
“怎么说?我倒要看看,他习得我师兄几层箭术。还有你说的那北方战事,多多关注。”桓玄摆摆手,示意他说正事。
虬髯大汉将他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周澈一行的事说了一遍:“从那些人的口音来看,领头的是个本地人,姓顾,其他人都是外地人,像是从洛阳来的游侠儿。”
“洛阳来的游侠儿?你查清楚了么?”桓玄眼神闪动,思索片刻,微微颌首。“这的确是个机会。”
“太平道那边的消息--说周澈得罪阉宦,阉宦视其为眼中钉,欲除之后快。那些人是刺客。”
......
行军作战是一门很严谨的学问,不是读两部兵书就能学会的。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周澈和孙信把正在江边练习水战的士兵们叫了上来,安排今晚的警戒任务。他们住在虎山亭,就在甬江入海口的,即今宁波镇海区虎蹲山,这里风景很好,登上山顶,可以饱览甬江落日时的美景,可是对周澈等人来说,这种美景下却有着难以忖测的危险。
周澈被之前的“水鬼”刺客搞怕了,暗箭难防啊,有第一次刺杀,就会有第二次,他就想了个法子,让姚茂假装是他,让他住进本应周澈住的房间做诱饵,接着布下严密防护。
江边有大量的芦苇丛,如果有人借水路悄悄的靠近,得手后再沿水路离开,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信,你守亭舍后面的那个高地,我守江边。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能放松。”
孙信看看四周的环境,同意了周澈的看法。他把警戒计划向朱治做了知会,通知周仓和小肃二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让姚茂脱离他们的视线。即使是鄮县楼船士等人,也不准随便进入亭舍的二楼,以防他们之中有人与闽越勾结,里应外合,要对其不利。
听了周澈的计划,姚茂脸色有些发白。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安排妥当之后,大家饱餐一顿,又带了些干粮,进入各自的岗位。周澈带着侍从轻侠小渊潜入亭舍前临江的芦苇中,盘腿而坐。
“上半夜你守着,下半夜我来。”周澈对小渊说道:“千万不能睡着。如果你撑不住,就提前叫醒我。”
“你放心,我一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渊拍着胸脯说道。
小渊也是安成人,之前也是跟姜枫混的。他本是良家子,奈何家道中落,才混成轻侠,但是他能驰射开弓,为人机警,特别是步战能力不错。周澈选中他,就是看中他的能力。江边是敌人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必须安排最精干的力量。
安排妥当之后,周澈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打算养养神。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很难入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就在附近盯着他,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勉强进入了似睡非睡的冥想状态。
仿佛只是一刹那,周澈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渊正警惕的注视着四周,感觉到周澈的动静,立刻转过头。刚准备说话,周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又指了指他的右前方,竖起三个手指。
小渊慢慢转过头,屏住呼吸,凝神细看。他只看了一眼,觉得后颈凉嗖嗖的,根根汗毛全竖了起来。
在周澈所指的方向,三十步外,一团黑影藏在芦苇丛中,慢慢的蠕动。在月影下,黑影和芦苇摇动的影子混在一起,极难分辨。小肃虽然一直睁大了眼睛,几次扫过那个方位,却始终没能辨认出来。
如果不是周澈警觉,这人从小渊的眼前溜过去了。
小渊敬畏的看了周澈一眼:“主公果然不是等闲之辈,难道主公的箭术修养已是‘射声’境界--闻声而射。”
周澈的目力和他差不多,但是耳力却比他强太多了。虽然风吹得芦苇沙沙作响,依然没有瞒过周澈的耳朵。
小渊做了个手势,请示下一步的动作。周澈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动,看看动静再说。这个黑影可能是敌人的一份子,也有可能只是个打探消息的奸细。如果是前者,那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两人悄悄的变换了姿势,周澈摘下了弓,搭上一只报警用的响箭,小渊小心翼翼的抽出了长剑,举起了盾牌,密切注意着四周,以防有人贴近偷袭。
周澈射艺出众,步战能力却非常一般,一旦被人近身,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伏低身子,将自己藏在芦苇中,然后发出了两长一短,维妙维肖的野雉鸣叫声,向孙信等人发出警报。过了一会儿,亭舍后方也传来斑鸠的“咕咕”声,接着又是两声,一长一短。
孙信收到了警报,而且报出了目前看到的敌人数目:六人。
周澈头皮有点发麻。后山看到的敌人有六个,藏在暗处的敌人还不知道有多少。情况紧急,不能拖延,必须立刻退回亭舍固守。天一亮,敌人无法隐藏踪迹了。
周澈再次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捅了捅小渊。“撤”
小渊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好,你先撤,我殿后。”
周澈也不客气,突然起身,拉弓搭箭,撒手松弦,射出了响箭。
“吱”响箭破风而去,拉出一声尖厉的警报,打破了江边的宁静,瞬间飞越三十步,正中那黑影。
自从周澈发出报警的野雉声,那团黑影蹲伏下来,一动不动。相隔三十步,周澈听不到他的呼吸,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无法发现他。听到响亮的尖啸声,黑影大吃一惊,纵身跃起,险而又险的避过了响箭,扑倒在芦苇丛中。
还没等他站起,周澈的第二枝箭又到了,正中他的后背。黑影痛得闷哼一声,再次扑倒在地。他侧过身子,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护住了自己的胸腹。他的反应非常及时,盾牌刚刚举起,周澈的第三枝箭到了,“笃”的一声闷响,箭头深入盾牌。
周澈一口气射出三箭的同时,从藏身之处站了起来,向亭舍方向飞奔。小渊落后半步,双手举剑,置于身后,用绑在左臂上的骑盾护住自己和周澈,迅速后撤。
黑暗中,接连飞来数箭,不是射空,是被小渊的臂盾挡住,或者被小渊的长剑格开。周澈毫不犹豫的进行反击,冲着远处站起的黑影连射数箭。
“啊”一人中箭,翻身仰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咒骂声。
又有三个黑影从芦苇丛中站了起来,拨开芦苇,追了过来。其中两个是箭手,一边奔跑,一边不断的射箭。不过相隔六七十步,又有芦苇遮挡,他们的箭并没有给周澈和小渊造成什么威胁,反倒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走走走”周澈连声大喝,手不停挥,箭如连珠,一口气射出七箭。四箭射空,两箭被盾牌挡住,一箭射中冲在最前面的箭手。箭手翻身扑倒在芦苇丛中,大声咒骂,过了一会儿又追了过来,步伐却明显有些踉跄,不复迅疾。其他两人见周澈的箭又快又准,也心存忌惮,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周澈和小渊逃回了亭舍门前。
“开门,开门”周澈大声叫道。
手持刀盾和强弩,守住亭舍门前的亭长和求盗听到周澈的叫声,连忙将大门拉开一条缝,周澈抢先冲了进去,小渊紧随其后。他们冲进了亭舍,亭长立刻关上了大门,放下了门栓,然后站在门后的木头上,端着弩,从大门上端的望孔里向外射击,阻挡冲到亭舍门前的敌人。
见周澈二人逃回亭舍,亭舍大门轰然关闭,刚刚追到门前的几个黑影破口大骂。刚骂了两句,被一声低喝制止了。一个瘦长的身影在两个强壮的身影包围下,出现在周澈等人的视野中。
相隔三十余步,月光黯淡,周澈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孔,但是他从刚才那几声叫骂中听出了洛阳人的腔调。
“洛阳的游侠儿?什么人这么恨我,居然从洛阳追到这里。”周澈暗道。
“逆贼还不退却,竟敢冲击官亭!”亭长举着弩大喝。
门前的几个黑影一听,立刻张弓搭箭,连射数箭,却被周仓和小肃挥剑斩断,周澈和那亭长抓住机会,射了两箭,再伤一人。
见此情景,那几个黑影有些犹豫,交头结耳了一会,慢慢的向后退去。
周澈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实力有限,根本没有强攻的能力,偷袭不成,只好撤退了。
他这口气还没吐出来,一枝羽箭飞驰而至,穿过驿舍大门上的望孔,正中亭长的眼窝。
亭长向后便倒,捂着眼窝,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来回滚了两下,便没了声音。
叫声未绝,黑暗中又飞出三枝羽箭,一箭射中周仓手中的盾牌,一箭射中一名护在周仓右侧的士兵咽喉,一箭射向暴露出来的周澈胸口。
士兵登时气绝,仰面摔倒。周仓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墙上,“轰”的一声巨响。
刀光一闪,小肃横身撞开了周澈,一刀将箭劈为两段。周澈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惊得目瞪口呆,不过旋即匍匐。
黑暗中,他看不清有几枝箭,亭长更在楼下,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即使是眼前的周仓等人,他也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受伤,是否致命。
但是他很清楚,突然发生的这几件事,都和那个未露面的射手有关。
能在四五十步外,在一两息的时间出如此精准的箭,一出手将他们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周澈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后腰涌起,瞬间流遍全身。
对于箭术高手的出现,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周澈惊骇莫名,浑身颤栗,来不及多想,伸手从箭囊里拽出四枝箭,开弓搭箭,连射四箭。
四枝箭发出厉啸,撕破夜风,飞驰而去,越过那些马前卒的头顶,射入他们身后的芦苇丛。
“元福、小肃,赶紧回屋保护功曹,这里有我。”周澈一边嘶声大叫,一边连续不断的射箭,密集的箭矢如流星一般射入四五十步外的芦苇丛,全力压制那个射手。他来不及多想,只知道竭尽全力的压制,不给对方从容射击的机会。
小渊全神贯注,举着盾牌,握着长剑,紧紧的护在周澈身前,不敢有丝毫大意。对方射艺精湛,完全有实力一箭射杀周澈。没有了周澈的箭进行压制,他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嗖嗖嗖”箭矢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周澈在十数息之间射空了箭囊,然后不顾形象的扑倒在地,呼哧呼哧的喘气。他刚刚扑倒,两只箭飞过栏杆,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紧接着,“笃笃笃”几声闷响,栏杆上连中数箭,两只箭头射穿了木板,离周澈的脸只有一掌之遥。
“快爬”周澈脑子里一片空白,四肢着地,匍匐前进,迅速爬到了亭舍的东南角。亭舍的求盗正蹲在栏杆的后面,举着一具三石弩,不断的射击。见周澈二人爬过来,他一边装填弩箭,一边怒不可遏的说道:“亭长死了,亭长死了。”
周澈没空安慰他,抢过他手里的弩,推了他一把:“去给我取两囊箭来,我的箭射完了。”
求盗看了一眼周澈空空的箭囊,二话不说,哈着腰,跑了下去。
“小渊,从这头跑到那头,你要几息”周澈悄悄的冒出头,扫视着亭舍前的动静。
“一息,最多两息。”
“你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跑得太快了,我没法射箭。”小渊有些为难。他还剑入鞘,摘下了自己的弓。
“不用你射箭,你帮我吸引他们的注意行。跑得慢了,你很可能会送命。”周澈按着他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实不相瞒,门外的那个射手很可能是箭术大家,他的射艺你也看到了。和他对射,你只有一个结果。”
小渊倒吸一口凉气。想到刚才周仓等人的遭遇,特别是亭长被人隔着亭舍大门一箭射杀,他用力点了点头。
周澈蹲在栏杆后面,端起弩,审视着亭舍外面的情况。在亭舍大门关闭之后,那几个马前卒也退到了四五十步外的芦苇丛中,亭舍前门空荡荡的,一片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
周澈定了定神,轻喝一声:“跑”
小渊突然站起,拔腿飞奔,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木制的走廊上,咚咚作响。响声一起,芦苇丛中立刻射出了两枝箭,不过准头都不怎么样,连小渊的衣角都没碰着。
周澈抓住机会,迅速扣动弩机,射出一枝劲矢。
在向黄忠习射之前,他用得最多的是弩,因为前世野营,经常使用狩猎小弩捕猎。一箭射出,芦苇丛中是一声惨叫。叫声一起,藏在亭舍西南角的一个士兵起身连射数箭,迅速扼断了惨叫声。
听到惨叫声,周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了皱眉。这个声音明显不是高手的,看刚才那几箭,也不像之前高手的水平。难道他已经被自己刚才的那一轮急射射杀了
不,不可能。那高手不可能这么弱。周澈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战术生效。一个士兵手持刀盾,从藏身处站了起来,大声叫骂,引诱亭舍外的马前卒攻击。马前卒们一暴露目标,周澈等人立刻还以颜色。小渊的射艺虽然不能和周澈相提并论,却也是出类拔萃,并不比亭舍外的马前卒逊色。再加上周澈手中的三石弩,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又射杀了两人。
亭舍外沉默了,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周澈慢慢调匀了呼吸,将弩架在栏杆上,左手食指搭在弩机上,慢慢的伸缩着右手。刚才那一轮急射,他的右手受伤不轻,手指都被弓弦刮破了,不痛,只有麻木感。
不过,这个代价还是值的,如果不是及时压制住那个射手,损失要远比现在大得多。
陷入僵持阶段,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只要熬到天亮,敌人无所遁形。即使他们不走,也可以集结附近的百姓进行反击。会稽是边郡,百姓经常遭受盗贼的袭击,组织起来很快,战斗力也不弱,对付小股的流匪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现在的江南可不是后世的江南。吴越民风剽悍,是出精兵的野蛮之地。
不过,周澈还是无法安心,一想到有个幽灵般的射手在门外,他觉得不安。除了开始那几箭之外,他再也没有看到那么有威胁的攻击,那个高手似乎突然消失了。
可是周澈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放弃。如果他真的动手,绝不会射两箭走。
他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这时,周仓弓着腰,擒着两囊箭走了上来。他蹲在周澈身边,低声问道:“三叔,情况怎么样?”
周澈疑道:“元福,你不护着姚功曹,跑这儿来干什么”
“姚功曹让我来看看,他说”周仓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呯”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撞破窗户,从二楼摔了下来。紧接着,姚茂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周澈和周仓互相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周澈来不及多想,长身而起,大声叫道:“对面的好汉,我是周澈!请放了姚功曹。我来做人质。”
此刻他很清楚,中计了,但是却和对面的打成平手。敌人的计划:先暗中潜入了亭舍,就等“周澈”落单。此刻他们在亭舍前战斗,孙信等人还在后山,姚茂身边只剩下周仓和小肃,周仓离开,就只剩下小肃一人。
但是周澈狡兔三窟,设局将姚茂替代自己,从而逃过一劫。
接着亭舍中一片混乱。小肃落地的巨响,姚茂的惊呼,周澈的厉喝,将所有人搞得莫名其妙。
后院出事了,敌人攻了进来,擒住了姚功曹。
一时间,士兵们面色煞白,面面相觑,眼中掩饰不住惊骇之色。后院二楼沉寂了片刻,一个人探出了头,笑嘻嘻的看着周澈,可不正是之前那个虬髯大汉。姚茂被他捏着脖子,双手拼命的挣扎,却无法撼动他丝毫。
“小竖子,你还有些胆识么。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你不会。”周澈收起兵器:“你真把我杀了,你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亭舍中的士兵和周仓等人见姚茂被擒,顿时乱了阵脚。周仓耸身欲起,却被周澈按住了。“元福别动,小肃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现在赶过去也没用。”
“那我也不看着姚功曹遇险。”
“我去”
“三叔?不行啊。”周仓狐疑的看了周澈一眼,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不,他不会杀我的。”周澈拍拍周仓的肩膀,拿起弓,走下了楼梯。在众人惊惧疑惑的目光中来到院中,他看到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小肃。小肃受伤不轻,嘴角溢血,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胸,艰难的喘息着。
看到周澈,小肃哑着嗓子说道:“主公,小心,是高手。”
周澈苦笑一声,点点头。他走上前,扶起小肃。小肃喘息着,却有些莫名的兴奋。“高手,果然是高手。我自认剑术一流,罕逢敌手,却连他一招都没挡住。”
周澈叹了口气,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提这茬了行不。
周澈慢慢的走上了楼梯,来到虬髯大汉的面前。姚茂被他扼着脖子,脸色已经泛紫,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能不能先松开姚功曹”周澈将目光转到虬髯大汉脸上,放下手里的弓,又摘下背上的箭囊放在案上,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有几句话。听完之后,如果你还想杀我,我绝不反抗。”
“小子,你吓唬我”虬髯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有什么不敢的。不富贵,毋宁死。你已经毁了我的前程,和杀我有什么区别”周澈苦笑道:“不过,有许逆太子和闽越部落为我陪葬,我也算不亏。”
“且”他不屑一顾。
“我这次来会稽,并不是平叛,而是调停。为什么是调停而不是平叛是因为朝廷有分歧,意见不统一。可是,如果你杀了朝廷派来调停的使者,那意见可能就统一了。”
虬髯大汉脸色微变,扼着姚茂脖子的手松开了些:“当真?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让我家将军进来,是杀是放,他说了算。”
“好。”周澈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又停住了,转身对他说道:“那还不放开姚功曹。”
虬髯大汉松开了姚茂的脖子。姚茂松了一口气,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周澈来到驿舍前,示意守在门前的朱治等人打开大门。朱治虽然狐疑,却不敢违抗,命人卸下门栓,将大门拉开了一条缝。周澈挤了出去,向前走了两步,大声叫道:“那位将军,我是周澈,咱们或许可以谈谈。”
话音未落,对面的芦苇丛中响起一个充满狂喜的声音。“他就是周澈,杀死他,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