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许阳,安排好金宸皓后,周澈才开口和姜枫、黄盖诸人说起招募豪杰的事情。听完他的话,姜枫、南凌、韦强、庆锋、邢刚等人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且说周君在横路时就豪爽大方,好结交游侠,只当周澈是重义尚武,皆痛快应诺,都道:“便连许阳这样的人,门下也广养剑客武人,何况是周君你呢?乃一乡之长,又是高门子弟,当然不能逊色于他。请君放心,我等明日就放出风声,就说君欲招揽英雄、延揽豪杰。君方诛季氏,威震县乡,名动州郡,这个风声一放出去,不但本乡的豪杰,怕连外乡的勇士们也都会闻风而动,蜂拥投来!”
南凌并且笑道:“季氏被灭族后,原先依附他们的一些人早想改投周君门下了。不瞒周君,这阵子,我家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都是来探我口风,欲投君之门下的。我明天就回家把他们都召来,带来给君看看!”
诛灭季氏后,南凌、高家昆仲、铁家兄弟这些人在乡里轻侠、恶少年中的地位也是直线上升,已有独霸乡中之势。对周澈的命令,南凌等人是越发顺从了。
周澈点了点头,说道:“也不必全都带来,寻常角色尔等留下自带就是。若有特别出色,或勇力出众、或刀戟精熟、或胆壮过人,又或别有所长的,可以带过来,让我见见。”他大小也是个百石吏,也不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的就能见的。
众人应道:“是。”
周澈独坐榻上,黄盖、姜枫侍坐左右,邢刚立在他的身后,其余诸人分两排跪坐在他的面前。韦强、庆锋、南凌、高佳波、铁哲在第一排,高凯平、铁溯、郭强、孙信在第二排。十几个人济济满堂。
虽已夜深,但大约是酒意未散的缘故,又或者是周澈将要大举招揽轻侠的原因,众人皆兴致高昂。烛影摇红下,他们或面黑如铁,或相貌狰狞,或容颜清秀,或沉稳安静,或喜笑颜开,或跃跃欲试,模样与神态虽然不一,但相同的是都散发着一股勃勃的勇武之气。
周澈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抚着膝盖,心中想道:“苦心经营至今,算是小有班底。”盘点自己的收获,“到目前为止,手下共有两拨半的力量可用。一拨是横路受操练的百余部民;一拨是这些轻侠、恶少年。还有半拨是许阳门下的宾客、徒附。——许阳听从了我的建议,已经开始组织宾客进行操练了,今夜在席上听他说,也有二三十人。他虽不是我的手下,但我俩的关系不错,将来万一有事,他的这些人我也能借用一二。”
又想道:“许阳的人且不说,横路受操练的百余部民也且不说,只说眼前的这拨轻侠。他们固然都有勇力,不畏死,但兵阵之间,对垒交锋,只有勇力、不怕死是万万不行的。”寻思琢磨,“还是得把他们也组织起来,一如横路受训的部民一样,以兵法勒之,常常操练才行。”原先他在横路时,南凌诸人看在姜枫的面子上,为了给他壮声势,也有参加部民们的操练,但自从年前他升任乡长、离开了横路后,南凌等人就很少再去参加操练了。
寻思定了,他笑对姜枫说道:“老裴、阿强如今在横路操练部民,风生水起,出入常有十数壮士相从,威风赫赫...”
韦强听到这里,嘿嘿一笑,说道:“其实这非小人本意。只是一则,老裴喜好此调,二来,那些部民们主动地前来相投,为了能更好地操练他们,也不好拒之门外。”
“我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亭长好歹也是十里之宰,横路又是大亭,治民上千,出入时有些威仪也是应该的。……,枫之,在座的都不是外人,皆知你原本称雄乡中,如今看老裴、阿强如此威风,有没有一点心动?”
“主公!是想命我去横路么?”
“不然不然,横路有阿强、阿庆在就已足够了。……,当日我在横路时,伯驰曾带了十来个骑士参与操练,我是问你,你想不想把他们接手过来?接着操练?”南凌,字伯驰。
“唯君命是从。”
周澈见他同意,便对南凌说道:“伯驰,你明天回去后,就把当日随你参加操练的那些人都送过来吧。阿强,你再从部民中选些勇悍胆壮、愿意跟从我的,一并送来。交给枫之统带。”又问黄盖,“公覆,你愿意做枫之的副手么?”
南凌带去参加操练的那十几个骑士本就是姜枫的手下,南凌自无不愿之理,和韦强齐声应诺。
黄盖亦答应了。
诸人或出于对周澈的忠诚,或出于别的原因,没有人问他为何对操练部民、训练游侠这么感兴趣,但是周澈“做贼心虚”,却不能不解释一二。
他接着酒意,说道:“我从小就好武事,追慕卫、霍北击匈奴,封狼居胥之功,年少的时候便常和我的同族平辈孩童,效仿马伏波和光武皇帝故事,在围院里,捏土成山,划地为河,以沙砾为卒,用木块为将,彼此列阵对战,胜则洋洋得意,负则垂头丧气。今为一乡之长,有保境安民之责,把部民和乡中的壮士们组织起来操练一二,既能震慑群盗,又能满足一下我儿时的爱好,真可谓一举两得。哈哈....。”
次日一早,南凌、韦强等人各自归去,分别放出风声,为周澈延揽四方豪杰,又陆续把周澈指定索要的人手送来,共计有轻侠十二人、勇悍里民八人。来的里民中有两个熟人,一个卫伯文,一个安文里里长小儿子--郑季宪。刚好二十人整,周澈把他们编成了两个“什”,以姜枫为其首,以黄盖为其次,交给他们统领操练。
来的人中,很多还自带的有坐骑,这么多人、马,乡舍中住不下,暂时安排了一部分借住在许阳家,——对外只说这些人都是来就食的门客。
周澈一边忙着安置他们,一边不忘每日继续巡乡,为民理怨,劝农耕桑。每日巡视完毕,还要练习枪法,习射弓箭,以备黄忠来考核。
那天傍晚周澈正准备离开乡舍去练功,可在乡舍门口,被人拦住了----原来是之前被季氏高利贷迫害的于涣一家人。
“叩见恩公啊!乡长的大恩大德,涣一家人铭记于心。”于涣带着妻儿下跪拜见道。
“快快请起!真是折煞我了。”周澈伸手扶起于涣:“救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吾之职责也。于君快快请起。”
“乡长高义啊!”于涣又是纳头一拜。
“于君够了!再拜就是在羞辱我了。”周澈佯装发怒道。
“不敢!不敢。”于涣起身作揖道。
“于君你这是干嘛?”周澈瞧见于涣身后,装载着大包小包马拉货车。
“蒙乡长大德,雷霆手段诛灭不法季氏,救涣一家免于高利盘剥。今涣一家无债一身轻,是要返回故里安家。”
“哦?敢问君家何处?”
“兖州,泰山郡钜平。”于涣言语未毕:“吾儿且再拜乡长恩公。”
只见一孩童纳头便向周澈行礼:“小子于禁,拜见恩公。”
“哦?汝名于禁?见母受辱,夺刃杀贼。哈哈哈,真是少年英杰!今季氏诛灭,你杀人的罪名,县君已经赦免你了,你要好好继续孝敬父母,长大之后,要好好报效朝廷,报效国家啊。”不过此时周澈心里嘀咕,这是历史上的那个“五子良将”于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