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望着杜浩尸体,心道:“哎!此人虽然死有余辜,但那高利贷害人不浅啊,之前邢刚和许阳的借贷事件刚刚结束,现在有搞出季氏这.....看来这季氏我必灭之,不然祸患无穷啊。”
在栗亭亭部----即借贷者于涣所在的亭。栗亭亭长和亭求盗以里监门惶恐不安地看着主座上的周澈。
里监门额头都渗出了汗,因为此案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当时他带人阻止,起码不会闹出人命。
“乡长,这是此案一干人等的口供......”栗亭亭长奉上几个竹简。
“放桌上吧。你等三人可确认无误,加盖印信了么?”周澈指了指桌子。
“盖了。乡长不过目一下?”
“我信诸君。我一会带回乡舍看,再眷抄一份上报给县里。且将于涣一家交予我带回乡舍,我再审问审问。杜浩么,你们通知季氏了么?”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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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走后,里监门对着栗亭亭长和求盗道:“吓死俺了,以为乡长要办我渎职之罪。二位,俺之前听说,乡长周君任职横路的时候,夜半击贼,救援文庄,县里夸赞他刚毅果决,为何今日之事,处理的如此平静?!”
“怕是畏惧季氏吧?!你说呢,亭长。”栗亭求盗挠了挠头道。
“背后私论上官,大忌也!休要胡乱猜测,奉命行事就行。你们去通知季家把杜浩尸体领回去。”栗亭亭长挥了挥手。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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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周澈在这里,肯定会呵呵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不怕季氏嚣张,就怕季氏不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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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在门口详细问了杜浩的事情后,对那两个门客交代了一句:“好生守紧门户!”便自进了院中。
门后前院是季家招揽来的宾客、死士居住之处。季家在本乡横行百余年,深知一人有力穷之时,欲要长盛不衰,非得依赖众人之力,借助宾客之势,故此对门下的宾客、死士们都是很厚待的,肯出钱、肯下功夫。别的人家招待宾客的屋舍可能会很简陋,茅屋土房而已,季家不然,清一色的砖石瓦房,宽敞透亮,平素也是好酒好肉好衣裳,绝无半点慢待。
季墨刚进院中,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循味看去,见是两个十七八的小郎蹲在院角儿,在合膏药,便走过去看了两眼,辨出了是何膏药,问道:“怎么又愈创膏?”
“家君说家里的膏药不够用了,叫小人等再合上一些。“
“近年来,就不说小民黔首,便是许、陈、秦、文、荀这些的乡中大姓富家也不敢再与咱家作对,入冬后这几个月更是不曾有过与别家的争斗,怎么膏药就不够用了?”
小郎答道:“家君说有备无患。”
“既是俺父兄的意思,尔等就好生整治,不可怠慢。”
季墨挺胸摸肚来入后院,去寻他的父、兄。
季氏乃是聚族而居,这雀阳里中有一小半住的都是他族中人,现在的族长便是他的父亲。他们共兄弟两人,其兄名叫季亮,比他大了十来岁。按时下风俗,子壮别居,也就是儿子成年长大就要分家,别立产业。这季家虽好争强斗狠,但却有一桩好处,就是父子同居,兄弟两人虽都早已成年,但是并没有分家别居。
……
季亮正与两个得力的宾客在室内饮酒说话,见季墨进来,暂打发了宾客出去,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话要与你说。”指了指门口的坐塌,教他坐下。季墨盘腿坐下,问道:“大兄要与俺说甚么?”
“一是杜浩的事知道了么?二是听说你前几天在里门外劫了一笔钱财?”
季墨执礼说道:“原来问的是这事儿。其一,我刚才听门口老陈说了;其二么?怎么?那钱兄长你想要么?俺这就拿来给你。”对外头,季墨是个无赖恶霸,对家中父兄他却称得上孝悌两全。
季亮蹙眉说道:“你劫的这人,你知道是谁么?”
“怎么不知?一个从南阳来的大汉,倒是有些身手,将小宏、小威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嘿嘿,也亏得他动手打人,俺才好多讹了他几万钱来!”
季亮说道:“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可知那厮乃是新任的有秩乡长周澈之友么?”
“怎么不知!那天姓周的也来了,乖乖地就把钱交上来了。”季墨见季亮面有不快,问道,“……,怎么?兄长可是怕他么?有何可怕之处?”
季亮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说道:“我给你说过多少次!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出去,在家待着。你就算是坐不住,也不要总是在本里滋事,更不要在里门外乱劫路人!你让乡民看到,他们对咱家会有何看法?”与季墨的一味暴桀不同,季亮毕竟年长,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季墨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道:“那姓周的不过二十来岁,看起来文文秀秀,怕只是一个竖儒罢了,又何可怕之处?”
“你难道没听说他那夜击贼么?有胆量杀越境的贼人,怎会是一个竖儒?俺听闻那家伙可是在洛阳北军里干过军佐的。”
季墨心中不服,他思忖想道:“击贼谁不敢?俺也敢!敢击个贼就叫壮士了么?”季亮年长他十余年,长兄如父,他自小就没少受过这兄长的训斥,对其有两分畏惧,所以虽是不服,口中不说。
季亮说道:“你这就去乡亭,去给姓周的道个歉,把讹来的钱也带去,悉数奉还。不,……,再添些,就说是咱家的心意,当是赔罪,请他不要计较,并请他日后对咱家照顾一二。”
“这话俺对他说了!俺已吩咐他,叫他对咱家多多照顾了。”
季亮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把手中的箸匕砸过去。他怒道:“是人便要三分脸面,况姓周的一个名门子弟?你殴打了他的友人,讹了他几万钱财,又还‘吩咐’他叫他对咱家多多照顾?你、你,你是不是脑子不清啊?犯了昏症?你想他对咱家怎么照顾?你想让他来寻咱家的事儿么?他大小也是个乡长!”
“自咱家落户本地,从开始的乡蔷夫,到后来的有秩乡长,又有几个敢寻得咱家事来?”季墨挨了骂,毫不在意,说道,“咱家称雄乡中,傲视闾里,怕他一个小儿竖子作甚?大不了,咱们也如十年前的诸父们一样,寻个剑客,……。”
“闭嘴!”季亮怒极,举手扬起箸匕,又放下来,将短匕拿下,把箸扔了过去,正砸到季墨的头上,把他的话打断,“你又说什么混话?!你难道不知,有些事只可做,不可说么?你不要把这件事总挂在嘴边,上次是侥幸,没被查出证据,咱家这才脱罪,安然无恙,并使得乡中不可小觑,诸姓大家尽皆偃伏。若是查出证据,你可知这是什么罪么?还有杜浩的事情,能不能抹干净,还得靠他护佑。”
季墨摸了摸脑袋被砸之处,也不觉得疼,撇了撇嘴,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兄长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最后说道:“你听我的话,拿上钱,给姓周的送去,好言好语、拿低做小、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道个歉。”
季墨应命要走,季亮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放不下心,又说道:“你请上吴君,与你同去。”这“吴君”姓吴名庸,便是适才配季亮喝酒的两人中的一个,乃是季家的最为得用的一个宾客,生性谨慎,略有智谋。
季墨虽不情愿,不敢违兄长之命,自叫上吴庸,带了钱,两人骑马去乡中官厅,找周澈。